娘子您来我害怕

《娘子您来我害怕》

第73章 第 7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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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久,夏枫扶着萧明忱胳膊直起身子,抬手去摸他的后颈:“还疼吗?我看看。”

她毛手毛脚,伸手一扯直接拽开了萧明忱衣襟,考究的银线暗纹衣领瞬间被扯松开大半。

萧明忱俊脸红了下,忙抓住在自己脖颈后胡乱扒拉的手指,快速整理好衣襟,把筷子塞回她手中:“已经没事了,不碍事,先吃饭。”

他脖颈后昨日被夏枫以手做刀狠狠劈了一下,如今一片青紫,看着可不像是不碍事的样子。

夏枫用怀疑的目光把人从头到脚扫过一遍,确认真的除了只有些微脸红别无异样之后,才执起筷子,心不在焉吃起来。

换位思考一下,如果有亲近之人以为了你好的名义,暗算自己。夏枫恐怕要让他见识一下夏家军的长戟有多锋利,并且重新教他学习做人的道理。

但看宁王殿下这意思,好似并不怎么在乎这事儿?翻篇了?

夏枫下午上药时吃过东西,这会儿算不上饿,随便给自己塞了几筷子就开始一心一意投喂萧明忱。

世家贵族气度总是不经意间在宁王殿下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

就比如此刻,他明明很饿且疲惫,却吃得慢条斯理,夏枫的下一筷子都到唇边了,上一筷子还没嚼完。暖橙烛光下,小夫妻二人,本该是腻腻歪歪浓情蜜意的时候,萧明忱却坐得脊背挺直,颇有几分打算谨守‘食不言’规矩的意思。

“阿枫,你自己也吃。”萧明忱吃掉夹到唇边的青菜,盛出半碗粥放到夏枫面前,琥珀色眼眸深深望着她,语气低哑而缓慢:“如今多事之秋,能和你一起安稳坐下吃顿饭实属难得。”

这一句话说得,可谓熨贴之至了,夏枫被暖得心窝子疼,终于迟来的意识到了萧明忱那满腔说不出的担忧关切。

官场你来我往的面子话,给下属安慰鼓励画大饼,亦或是走脸不走心的嬉笑怒骂,夏枫都能一刻不停地说上半筐。

她执掌夏家军,收服麾下文臣武将从来不仅靠一杆长戟。然而此时此刻,面对一片真心的萧明忱,夏枫张张嘴一句话说不出。

她犹疑半响,终究没再说什么,正了正面色话锋一转:“拱辰已经率军南下,不久便到,还要劳烦你和严有鹤帮忙安置。傲木嘎没有搅弄风云的本事,我可以确定,乃蛮到了中原,石抹兀欲个伪君子也没有离去。八方云集,四面汇聚,这盛京,要热闹一阵子了。”

夏枫拿筷子挑挑拣拣拨弄面前的青菜,面容却没有多少轻松,“你要去江汉吗?先帝毕竟……”

“不去,我若是去了,岂不是遂了王茂的意?”萧明忱摇头,“母亲死于柯狼山巅,尸骨无存,父皇若是在天有灵,应当也不希望自己的遗体成为王茂要挟我的筹码。”

“前方暂时没有消息传来,但我估计,是陆农卓在萧敬后方动起手了。这人命硬着呢,一时半刻死不了,让他先与萧敬磨几天,等大军到了,我再去帮他一把。主要是去探探底细,潜伏在中原的外族兵马才是最让人头疼的。”夏枫幽幽叹口气,将盘子扒拉了许久,却一口没再吃。

西北青菜稀罕,她正好也不爱吃。萧明忱带来的这饭菜不知道找谁做的,一片绿油油。夏枫一根菜叶能嚼上半柱香,越嚼越咽不下去。

萧明忱轻笑着瞅她一眼,将盘子换了个位置,青菜挪到自己面前:“敌人在暗,我们在明,目前形式尚不明朗。阿枫,你去江左后只管帮助陆农卓脱离险境,先不要急着掺合王茂萧敬等人的乱子。”

夏枫倒了两碗热茶,推到他面前,貌似不经意问:“瞧你这不慌不忙的,你接下来要做什么?”

“等,且看他们下一步待如何。”萧明忱道。

一直等到半个月后,范普才灰头土脸到了寿州,幸好臊眉耷眼的只是他自己,随之而来的大军形容整肃有序,没有受其影响。

他们这一支远道而来的援军运气有些背,半道上与埋伏在罗州鸣皋山袭击于邯的敌军当头撞上,双方激烈交手。

敌军有一万余人,虽然穿着打扮皆是汉人,却瞒不过世代与羌人打交道的夏家军,分明又是一群乃蛮走狗。

他们自罗州往北而去,所经之处,坚壁清野,不留任何活口。若非范普神机妙算,让他们到了山西边界与北贺里应外合,才见起色的北方重镇怕是要沦于异族之手。

夏枫对陆农卓心存芥蒂,虽计划南下相助岭南军,却更想去给他收尸,因此并不急着南下。她早得了范普传来的消息,便不紧不慢等着。

这大半年在西北,萧明忱不显山不露水,人畜无害地当夏家姑爷,对谁都一副笑脸,谦逊有礼。

以至于夏枫差点忘记了,这人是来自大庆皇室,是雄才大略的世祖皇帝仅存在世的唯一血脉。

如今到了中原腹地,她的这位新婚夫君才开始逐渐崭露头角。

大庆疆域共分为二十三省,陕西道包含西北八州,是其中最大的一个省。夏枫这些日子陪萧明忱处理公务,惊讶地发现,除西北之外,其余各地州府,皆有无数忠于宁王的人。

这些人包含了某些诸侯手下受重用的将军,北贺国身处关键职务的小官小吏,甚至对中原乱局置身事外的南疆慕氏,由点及线结成一张巨大的网。

西北军令行禁止,军纪严明,重要位置皆由夏枫亲自把关,不可能被塞进去外人。羌人在大漠与沙子作伴,与盛京实在相隔太远,且语言不通。这竟然是唯二在网外的地方。

中原大地,早已是一盘布好的棋局,只等萧明忱这个执子之人收网。而深入中原的乃蛮,是这局棋中唯一的变数。

夏枫想到诡谲的神女秘术,隐隐不安心。但寿州不是夏家的地盘,萧明忱也不是个普通小白脸,自己实在不好强行把他栓在身边,限制其行动,只能在临行前将他身边护卫挨个敲打一遍,并把厉风留下保护。

江左一地正打得如火如荼,萧敬在寿州元气大伤,即使有人背后相助,也收拾不了陆农卓。

夏枫率大军而来,这位名不正言不顺的皇帝陛下竟然没有被吓得立即跑回盛京城,反而是像模像样地抵抗了一阵子,方才撤兵回防。

“陆侯爷,不过一载未见,仿若经年啊。我这瞧着,您怎么愈发憔悴了?”迎风招展的帅旗下,夏枫歪歪头,戏谑地扫视眼前众人。

权势对于一个心怀抱负、自命不凡的男人来说,大概是最致命且诱人的毒药。

置身江南这一整年战火的最中央,陆农卓早已不复往日意气。他双鬓染上斑白,一双虎目浑浊不堪,被夏枫当面挑衅却没有过多言语,只微微低了头,伸手引路:“大帅,帐内请。”

见他这幅样子,夏枫自觉没趣,暂时先把携私报复替自家殿下找场子的心思丢到一边,像模像样地想起正事来。

不知为什么,从出发开始,她心中就有强烈的不安。如今将萧敬打回了乌龟壳,本该歇一口气,但这份不安反而到了极点。

自从带兵离开寿州地界,跨过长江,夏枫只收到了一封萧明忱嘘寒问暖满篇情话的书信。

寿州城外驻扎的大批羌人兵马不知所踪,也不知这帝都周边,究竟藏了多少羌军。混乱的中原大地如同一池浑水,她乍然一头扎进来,仿佛蒙眼前行。

“上个月寿州遇险,本侯原想围魏救赵,没想到竟差点被王茂那老狗缠住脚,动作迟了些,辛亏大帅防守有方,才没让这群畜生得逞。”

陆农卓最是知道审时度势,眼见夏枫没有先开口的意思,便起头示好:“听闻您与宁王殿下在怀远大婚,可惜本侯脱不开身,未能当场贺喜,大帅勿怪。”

眼下外敌环伺,唯一的友军来之不易,既然人家给了台阶,夏枫也不好端着,吝啬地笑了笑:“陆侯爷说得哪里话,如今山河动荡,江南西北何止千里之遥,区区私事,就不劳烦您了。”

她没心思跟陆农卓掰扯,客套完了话锋一转:“侯爷,你这段时间没少跟萧敬王茂等人交手,可有异常?”

“有,”陆农卓正色道,“从今年夏天开始,北贺退兵后不久,我军曾多次遭到不明黑衣人袭击,经过多次交手,我确定对方是羌人。他们目标明确,动作干脆,不漏丝毫破绽,每次都是有备而来。”

他说着叹了口气:“说来惭愧,我在这群孙子身上吃了不止一次亏,却怎么也摸不着他们老窝。乃蛮是什么人,本侯略有耳闻。他们藏在大庆,绝不可能仅是为了扶持萧敬个不了上墙的。根据几个月来萧敬的诡异行为推测,他们极有可能藏在盛京!可是,盛京究竟藏了什么东西,能让来自大漠的毒蛇趋之若鹜?”

夏枫闻听此言,霎时一怔愣。西北大婚时的闹剧恍如昨日,寿州城外见到的傲木嘎,躲在暗处的乃蛮,她仔细将前后串联在一起,惊出了一身冷汗。

自己和萧明忱在离开延州的官道上遇见石抹兀欲,对方言辞犀利,矛头直指萧明忱不忠不孝。现在想来,王茂弄走先帝的尸体不论真假,绝对只是个挡在前面的幌子!

掀开这层真假难辨的血肉,真正藏在内里的会是什么?萧明忱向来胸有成竹,他又知道多少?

想到此处,夏枫再也坐不下去,猛地站了起来:“不知为何,我在盛京的探子全部断了联络。陆侯爷,你如今在盛京城中可有还能用的人手?”

“有人手,但没用,消息都很难传递往来。”陆农卓摇头,“大帅有所不为,如今的盛京,根本就是个人间地狱,除萧敬的部下与爪牙之外,几乎没有任何活人。大概两个多月前,这萧敬不知怎么,大肆屠戮无辜。我之前埋插的线人,全部丧生,您的手下失去联络,估计也是已经遇难。”

能够无知无觉地在大庆帝都处置如此多无辜之人,萧敬没这本事。如今的盛京城,究竟是萧敬做主还是乃蛮做主还要另说。

乃蛮手下的群狼如何越过了北线?这一切究竟自何时开始筹谋策划?神女秘术真的能翻天覆地吗?

夏枫眉头紧皱思索良久,用仅能够自己听到的声音自言自语:“难怪……难怪他不让我插手,究竟……”

她自少年时身居要职,大风大雨没少经历,从来没有像此刻这般,力不从心。

萧明忱,你是不是去了盛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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