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市果然就是黑市啊，不仅手段黑，这价钱更黑啊！”

一个憨厚的短衣少年走进暗巷里，再出来时，就变成了青冥那张醒目的死人脸，衣服也变成了一身青色长衫。

青冥心疼地看了一眼袖子里那仿佛在呻吟的钱包，把用15万摩拉买来的信封揣进怀里。

青冥走着走着，步伐停顿一下，拐弯走进另一条暗巷里。

“走。”

后面一个挑选首饰的妇人给一个满脸憨厚的男人递了个眼神，两人快步跟着走进暗巷。

“人呢？去哪里了？”

男人看着空无一人的街巷急声问道。

他们从青冥一进黑市就盯上他了，好不容易等到他落单，刀都拔出来了，结果人却不见了？

“人呢？”

男人骂道：“他娘的，是我在问你……”

男人的脸色突然变得苍白，因为女人不喜欢说废话，声音也没有这么清冷悦耳。

男人想也不想，直接掏出三根铁钉向后甩去，同时身体向墙壁蹬去，想借力翻墙离开。

都是老江湖了，一击不中即刻远遁的经验已经刻进骨子里。

可让他惊骇的是，面前的黑色墙壁里突然伸出一把寒光冷绽的匕首。

男人来不及收力，只能眼睁睁看着匕首插进他的大腿，血流如注。

“啊——”

男人捂着腿低声痛呼。

墙壁中走出来一个青色长衫的肺痨鬼，对着他歉意的笑了一下，然后走到他的身旁，用染血的匕首往他的四肢各捅了一刀。

做完这些后，青冥也不再看男人一眼，走到那个扼住妇人咽喉的白发丽人旁边。

“申鹤，我不是说了不用跟着我的吗？”

申鹤有些不知所措，将妇人砸到墙上，低头道：“我怕你有危险，到时候我就来不及救你了。”

因为两人身高的关系，青冥能够清晰看到申鹤脸上有些不安的表情，一股浓浓的罪恶感涌上心头。

畜生，你居然PUA这么善良的女孩子，真是个禽兽！

青冥咳了一声，道：“其实……也没什么，不过你以后要跟着我的话先提前说一声。”

那两个蟊贼青冥没有放在心上，他在黑市混了两年，什么场面没见过。有这门随时可以和环境融为一体的“避役眠”，可以隔绝大部分的危险。

可他刚才隐隐感知到一个身影，那人气息悠长，深不可测，把他吓了一跳，还在想自己什么时候招惹到了这样的强敌，结果发现是申鹤。

“嗯。”

申鹤有些开心的点点头。

不知道为什么，待在青冥身边时，总会让她有种莫名的安全感，让她很想一直陪在他身边。

将这对为非作歹的狗男女打昏扔到街上后，两人绕着蜿蜒曲折的巷子走进了一家书店，买了些试题后便回到了家。

青冥把身体砸进的藤椅里。

此时已是夏季，天气比较炎热，不过大槐树下十分阴凉，又不时有清风吹过，青冥反倒觉得有些冷。

从房里拿起一床棉被铺在藤椅上，坐下去扭了几下，发现正合适，于是躺在上面拿出信封拆开阅读。

“……璃月港东城天水区李……家中世代商读传家，家中房产有……深夜苦读不辍，邻人时常可看到其屋夜里灯火通明……爱酒而不嗜，喜色而不淫……五日前曾在有神斋购买经艺五卷……三日前曾在新月轩就餐，两日前曾在夜晚去勾栏听曲……”

青冥闭眼轻揉眉心，思考里面的信息。

“这是什么？”

整日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廉贞难得的大白天出现在院子里，拿起青冥放在额头上的信纸。

“不问而取谓之盗，什么坏毛病。”

青冥一把抢回信纸。

廉贞刚隐约看到“李秀”两个字，信件就被夺回。

“你……算了，给你。”

廉贞从怀里掏出一张黄纸红墨的符箓递给青冥。

“这是何物？”

青冥疑惑接过。

廉贞有些冷淡的说道：“这是我从大贤良师那里求来的符箓，可以健身培元，对身体有很大的好处。”

青冥好奇道：“我只听过符箓可以降妖可以辟邪，还没听说过能治病的，那个大贤良师又是谁？你不会遇到江湖骗子了吧？”

廉贞瞪了他一眼：“不许对大贤良师不敬！他可是真正的得道高人，遗野大善。”

说着端来一碗水，让青冥把符箓放进去。

青冥当然照做。

只见那符箓遇水之后神奇自燃，不一会儿就烧尽，却没有产生纸灰。

那一杯水则变得十分清澈，还散发淡淡的香甜。

“喝吧！”

青冥有些抗拒，但想着廉贞一片好心，还是拿起碗慢慢酌饮。

一旁的申鹤看了，有些好奇的道：“这就是吞.jing？”

“噗——”

“喂，你这家伙！！”

“抱歉抱歉！”

看着廉贞暴怒的样子，青冥也顾不上还在流淌的嘴角，抓起衣袖向他的胸口擦去。

廉贞眼角狠狠一跳，连忙抓住他的手向前推。

“你还是先擦擦自己的嘴巴吧。”

青冥也没有多在意，用袖子擦了两下后，瞪向申鹤。

“你胡说八道什么呢？！”

申鹤疑惑道：“难道这不是吞.jing吗？”

吞……

吞你大爷！

青冥震惊地看向申鹤，好你个申鹤，看着清清冷冷仙风道骨的，没想到是这种人！

廉贞微微握拳，恼火道：“这确实就是古书上的吞.jing之术，为了让大贤良师制作这道符箓，我都费了不少代价。现在倒好，都被你吐了出来。”

青冥：“……”

是你们纯洁到可以出淤泥而不染，还是我已经被小刘备荼毒到无药可救的地步了？

“那个……或许是我学艺不精，学识浅薄啊，请问，吞…….jing是什么意思？”

申鹤疑惑道：“精者吞之，谓之神也。须臾之间，乃周流八方六合之间，精神随而行治病。这不是在《道典》上明确写着的吗？”

嗯……完全听不懂呢。

青冥点了点头，看向廉贞。

廉贞一甩头发，冷道：“吞.jing又叫吞符，市井喜欢叫符水疗病。吞.jing能使符存于心中，心有所思，符的神力就随之发出，神力发出，百病被驱散，人就会恢复健康状态。”

申鹤接着道：“不过这符的法力相当不俗，想来应该是一名高阶真人耗时耗力精心所做。”

廉贞冷哼一声，没有说话。

“这……”

可恶！

雷火剑误我！

青冥低头看了一眼被濡湿的地面，讪笑道：“要不我把泥土收集起来榨汁，看一下还有没有效果？”

廉贞的脸色好看了不少，和缓道：“算了，水只是载体，真正有用的是里面承载的法力。水融入泥土，法力消散于空中，你就算蒸干满院子的土地也于事无补。”

青冥歉疚道：“抱歉，浪费了你的一片好心。”

“哼，你知道我一片好心就好。我可不像你，做什么事都先权衡利弊。”

青冥无奈地摇了摇信纸，道：“我也不想瞒你，只是接下来要做的事有些阴暗，你又是个正大光明的人，实在不好告诉你！”

见廉贞转身就要离开，青冥赶紧拉住他。

“不过咱俩谁跟谁，你既然感兴趣我当然得跟你说。”

廉贞的脸色好看了不少，两人相识以来一直都是他在付出。

不过这是他自愿的，而且和青冥聊天也让他十分放松，是以对此没有丝毫怨言。

可之前青冥将他介绍给胡桃时说的那番话是真的让他有些伤心，甚至开始怀疑青冥到底有没有把他当做朋友。

尤其是刚才他花了大力气才弄来的符箓就这样被一口浪费，让他觉得自己其实是自作多情。

现在青冥愿意跟他分享一些秘密，才让他稍觉安心。

廉贞接过信纸看了一会儿，皱眉道：“你打探这个叫李秀石的人干嘛？资料显示他只是一个小人物啊……你打算对付他？”

小人物？

青冥嘴角抽了抽。

天水区李家商读传家，家里的总资产有5000多万摩拉，官场上也有不少故交好友，顺藤摸瓜下甚至还能和该区的吏堂主事扯上关系。

不论放在哪个国家，都是稳稳的权势阶层家族，结果在你眼里只是小人物？

落了难还能有这么大的口气，真好奇廉贞是什么家庭。

叹了口气，青冥便将和李秀石之间发生的一切都悉数告诉了廉贞。

叙述当然十分客观公正具体，不夹带任何私人情绪。只是为了照顾廉贞的语言习惯，青冥将一些字眼换了同义词。

比如游刃有余改为全程带着尴尬的笑容，又比如针锋相对冷嘲热讽改为被逼到绝境不得已只能奋起反抗。

总之，他青冥是没有丝毫错误的，全程都是那些王八蛋在欺负他这个弱势群体，最后要不是司业出手，没准儿他青冥就会被人活活打死！

你问申鹤在做什么？他不是应该保护青冥吗？

混账！

人申鹤一个清清白白的黄花姑娘，怎么可以大庭广众之下插手几个男人之间的争斗，闺名清誉还要不要了？

果然，廉贞听完后大力拍桌，冷声道：“岂有此理，仗势欺人，诡计多端，心性不堪，太学怎么会让这等人进入？！”

廉贞是真的怒不可遏，说申鹤和青冥是美女与野兽，贴切吗？

十分贴切！

有趣吗？

在路人听了确实可能会觉得有趣。

这就很要命了！

身为一名官员，你私下里就是建了一座庄园在里面白日宣淫，旁人也只当乐子看。可要是被人揭露了，那你不来个“乞骸骨”根本说不过去。

以申鹤的美貌，日后的狂蜂浪蝶肯定不会少，她的名气越大，青冥的“野兽”之名也就越响亮。

别说当官，就算当个私塾先生人家都嫌弃。

四十年的柳生不就是前车之鉴吗？

明明是状元之姿，却因为喜欢流连风花雪月，就被有心人传出了个青楼诗人的雅名。

柳生一开始也不在意，甚至为此沾沾自喜，结果国试时却因为这样的名号而被众考官不喜，直接刷落下去。最后一生庸碌无为，郁郁而终。

随后又道：“确实应该整治他，不然旁人见了，也效仿玩弄这些诡计，太学岂非成了乌烟瘴气之地？”

青冥无辜道：“谁说不是呢？”

廉贞皱眉问道：“那你可想出了什么办法没有，虽然当日在场之人都知道那李秀石的小人心性，但不会给他带来切实麻烦。”

青冥自信道：“我当然已经成竹在胸，不然怎么敢和廉贞兄你讨论此事，而且这个计划正好需要你帮忙。”

青冥刚要附耳细说，身下的影子里就伸出一双指甲漆黑的苍白小手，牢牢地抓住了他的大腿。

“什么计划什么计划？快点说来听听？”

少女眨巴着亮丽的梅花瞳，眼睛里满是兴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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