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朝镜湖映明月

《明朝镜湖映明月》

一六四本候拿着空白公文,你却搞成公平买卖,会被勋贵们笑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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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银河敲敲桌子道;“彼得,本官乃是昭勇将军,你总是说什么少校,都没法好好交流了!”

彼得一本正经道;“不涉及钱财的话,本人是一名诚实的人,大明指挥使武勋是都尉,用少校称呼您,彼得都有些良心不安了,万万不可说什么将军。”

“很好,本官宽宏大量,你作为破产的战争奴隶,以后的归宿就是常驻日本,在风吹雨打中体验地震。

彼得谈到的西人们正处在资本主义初级商贸阶段,还在进行资本主义原始积累,按照本官盗写的政经理论,资本主义是封建主义的掘墓者,暴力是资本社会的接生婆,是原始积累的源泉,大明海域及附属藩国再无宁静啊。

按照彼得的总结,日本民族是个悲情的民族,狭小的地域难以产生伟大的哲学家,模仿只能产生匠师,而无法产生悲天悯人的思想家,只能产生动不动割肚皮的偏执精神病。

我们在发展商贸,努力进入新社会,以后带一带一衣带水的邻居,大明周边的事我们要承担责任。

灰胡子,你们占着商道,大部分手下光着腚,跟本官去年雷劈前的低素质相差仿佛,本官很是犹豫,跟不跟你做朋友?”

灰胡子示意彩云倒茶,看彩云无动于衷,只好自己倒杯茶道;“李大人,民不患寡而患不均,不患不均而患不安,百姓如此,海贸也是如此啊!

再坏的规矩,大家有个交易规则,风口来了,猪都飞了,最坏也能吃个半饱,现在的海贸营销环境太难啦!沿海卫所都穷,大家知根知底,抢谁呀,一个个又穷又横,灰胡子对海盗生涯心灰意冷。

最好的海贸时期还是阉贼魏忠贤掌控朝堂的时期,魏忠贤不管你是庙堂高官,皇亲国戚,勋贵缙绅,一概交商税,商贸海运南北畅通,做买卖,做海盗起码衣食无忧。

阉贼死啦,高官,地方巡抚,边镇悍将勉强维持海上规矩,没想到啊,南方荷兰夷伙同海盗在福建广东同官府打仗,截断了南方商道,北方走私基地东江镇毛文龙总兵被蓟辽督师袁崇焕杀了,登莱巡抚和登莱总兵也被撤了,晴天霹雳啊,南北海路都出问题了。

灰胡子现在是骑虎难下,海上没规矩,乱套了,回营军没饷银,靠着山地薄田根本填不饱肚子,生死两难。

李大人,你这毒茶除了涨肚,喝不死啊,连落魄海盗都骗,你摊上事了,先别谈狗屁交朋友,灰胡子抢不到粮食物资,几千旗军家眷即将饿死,你看着办吧!”

灰胡子躺在地上,转着圈撒泼耍赖。

“你个海盗俘虏居然敢要挟本官,还使出乡间撒泼打滚的大招,以为本官不敢杀你吗?”李银河烦躁地挠着脑袋,看着地上转圈的灰胡子道;“滚起来,本官给你一千石粮食,你用海货换,干货。”

灰胡子一骨碌起身,转着眼珠道;“干货啊,用海藻海带充数没有问题。”

李银河腻歪地摆手道;“你先一边喝茶去死。”

李银河对爬伏地上的倭寇道;“稻田倭寇君,本官杀死你十几个随从,你怨不怨恨?”

小溪稻田抬头道;“他们是最卑微的足轻,能战死杀场,灵魂得到大明御医的音乐抚慰,有什么怨恨?作为武士,追求武道,战死杀场,荣耀无比!”

李银河看彩云点点头,对小溪道;“被人杀死还感觉荣耀,本官支持你们的优良偏执狂传统,你作为俘虏奴隶,以后要努力为商行做贡献!

商行是大明皇家特许经营的特殊商号,你也算商行无薪水,无待遇,无地位的人员,你有没有意见?”

“小溪希望得到一根棕绳!”

李银河叹气道;“皇室吃干股,是有点过分,稻田不要上吊嘛,商行的海贸前景还是不错的。”

“武士职责就是为封建贵人们服务,能为大明陛下服务,是小溪的荣幸,小溪要头绳,是彰显身份。武士系发髻的绳子代表武士的身份,为大明陛下服务的武士应该系尊贵的棕黄色,小溪要号召更多的武士们,为商行效力。

日本的将军僭越陛下权利,消除封建,独裁专制,小溪宁愿流亡,也不愿为反叛的将军服务。小溪要在商行旗帜下,号召维护封建传统的武士们,反抗暴政。”

李银河诧异道;“商行发点绳子,就能帮助你招揽流浪武士们?”

“李银河大人,这不是普通的绳子,小溪通过管理绳子就能控制武士的等级。大明陛下是世界上最尊贵的君主,大人商行制定的武士等级谁敢反对,日本将军也没有资格管理领土外的武士们。”

小溪恭恭敬敬叩头,起身站立在李银河身旁,睥睨彼得和灰胡子道;“作为大人的护卫武士,谁敢放肆!”

李银河点头道;“稻田是个纯粹的封建武士,本官将请求皇后娘娘编织几捆绳线,送给皇室仰慕者,小溪要努力。

本官会派你和灰胡子回卫所,你去招募一些浪人,为商行效力。你们毕竟是外来者,大明海疆不是久留之地,你们需要在日本沿海取得一块落脚之处,作为封建之地,这是后话。你招募战士们,需要商行提供什么帮助?比如安家费,开拔费什么的。”

灰胡子立刻道;“李大人,我也可以招募一些志愿者为商行服务,当然,他们远离家乡卖命,需要优厚待遇。”

小溪睥睨灰胡子道;“丁九妹阁下,能为皇家商行服务是臣民的荣幸,你怎么能讨价还价呢!”

李银河哑然失笑道;“灰胡子,你的名字比较秀气啊!本官可以告诉你,商军令行禁止,有明确的奖惩条例,但是,此次俘虏们和以后的志愿者会被打散使用。商军是有理想有组织的暴力团队,杜绝一切自私的小团体倾向。”

济南府利津县渤海边,定远候站在船头,捧着大碗,抓起一根芝麻糖边吃边道;“天若有情天亦老,人间正道是沧桑。

古时,这里曾是黄河入海口,现在这里的大河叫大清河,浑浊多沙,真是不知所谓。”

李银河从定远候碗中拿出一根芝麻酥糖道;“侯爷,吃根酥糖就让您感叹人生,您的敏感点降低了。”

“银河啊!本候感叹人生是小事,跟你在一起,总是有意料之外的挫折。本候让你佥征些物资,你却告诉州衙本候跟百姓做买卖。本候拿着空白文书,却要公平买卖,会被京城勋贵笑话的,本候老本变成瓶瓶罐罐,针头线脑,什么时候才能赚钱?”

定远候指着岸上忙忙碌碌修船的匠户们道;“佥征的匠户们还要算工钱,利津衙役都质疑本候的品质啊!再说了,那些农户们衣不遮体,能交易什么?好在还有点酥糖,大枣特产,大虾大螃蟹那是穷苦渔民的吃食,本候天天吃刮油的海鲜,吃海鲜吃的窜稀,顶不住啦,我要吃肉,立刻!”

李银河从大碗中拿出一块杏脯道;“挣钱比吃屎都难,侯爷既然想做纯粹的商人,为后代摸索商道,那就要对自己狠点。听说张家口豪商范永斗发现西北金山,为了打通几百里戈壁商道,吃的比骡子差,干的比骆驼多,这才是商人的基本品质,侯爷能吃上对虾,海参,还感慨人生,矫情了!

作为纯粹的商人,要培育市场,尊重市场,哪怕农户们露着腚,也是客户,要笑脸相迎。我们可以强征他们财产,强迫他们出工,但是,以后就不要想在山东沿海做正常生意了。

货值之道有其自身规律,奴隶社会经济基础是抢劫,封建社会经济基础是小农经济,资本主义经济基础是贸易,既然要做买卖,就要貌似公平,假装服务客户,要会编故事,培养一个有利于自己的交易市场,然后,以维护自由贸易为道德制高点,打击不服。”

定远候从碗里拿出一颗干枣,一边咀嚼一边道;“本候觉得你说的什么资本主义经济,就是随时拎着大棒,带着一群小弟们,道貌岸然地建立一个市场,以赚钱为目标,能抢则抢,不能抢则骗,干得是杀人放火的黑帮勾当。

大明朝廷不缺道貌岸然的高官啊!怎么朝廷总是缺钱呢?”

“大明朝堂的高官多是真的道貌岸然之辈,资本主义将代替封建小农社会,是血与火的社会,统治阶级是假的道貌岸然,具有强盗流氓素质是代表资本主义新阶级的标配,大明缺乏资本主义思想基础,如果给大明足够的时间,大明能够慢慢进入资本主义,但是,北方的蛮族和跨越万里而来的西方强盗给大明时间吗?

侯爷,银河讲课很贵的,看您窜稀的份上给你普及下货殖知识,我们首先要尊重市场,大明现在的市场环境很不健康,权贵们只做皮货等高端业务,看不上吃穿住行基础业务,与其机械不如朴鲁,我们要捡起基础业务。

银河已经教给你货殖秘技,什么时候败完老本,就看侯爷的素质了。

走,咱们去看看客户们,实践出真知啊!”

定远候看看身上的飞凤服道;“银河啊,你们商行的制服有点风骚,谁穿谁像鸟人。”

李银河淡然道;“不是我们的商行,是咱们的商行,银河组建北方商号,侯爷也是股东,不疯魔哪能成功,成了鸟人又如何。

这一点得学习小溪稻田,用本官的鞋带系头发,依然系出高贵封建武士的派头,做一个纯粹的人,自己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李银河和定远候下了船,走上河海相交的滩涂,刘一手正在滩涂摆摊,扯块黄布,上书御医两字,摊位前看病的农户们排着队,生意火的一塌糊涂。

刘一手冲定远候拱手道;“侯爷脚步轻浮,脾胃不和啊!来,吃颗大力丸调理一下。”

定远候一边恭敬回礼一边加快脚步道;“咱们同船,来日方长,刘御医妙手回春,还是把有限的时间奉献给百姓吧。

本候的问题是小病,再见告辞!”

定远候直到看见张明振布置的摊位附近才停住脚步,对李银河道;“本候不怕刘一手的药,只是敬重刘家传奇。”

“侯爷脚步轻浮,脾胃不和,来碗刀削面强壮一下肠胃吧!”王正行放下扁担,展开摊位,开始系围裙。

定远候诧异道;“王正行,你怎么知道本候在这停步呢?”

“大客户得特殊对待,学生一直挑着担子跟着侯爷和李大人呢。”

李银河请定远候坐在板凳上,对王正行道;“王正行,沙船和苍山船修好后,你得带领王喆的戚家军,测绘军,灰胡子去即墨营沿海,怎么还有时间卖面干私活呢?”

王正行熟练地生火烧水准备面团道;“李大人,学生在思考刀削面的哲思问题呢!”

“本学长不是告诉你了,除了特殊情况,价格一般受供需影响,这么简单的货值问题,怎么弄不明白?”

“李学长,学生正在实践特殊情况的刀削面价格问题,实践出真知,还得卖面啊!”

“朽木不可雕,祝你卖面到星辰。”李银河无奈地摇头对定远候道;“侯爷,张明振他们做买卖呢?”

张明振带领京军从船上卸下一部分针头线脑,麻布陶罐,用栅栏圈起来,门口竖起商行大旗,张明振手扶腰刀,伫立在大旗旁,京军在张明振身后雁翅排开。

定远候点头道;“对啊,张明振他们正在卖本候的货,军威不错。”

李银河拍拍额头道;“侯爷,咱们是做买卖的,哪有将客户们隔离开,好像战阵厮杀一般。”

定远候看看佥征来的农户们,畏畏缩缩站立在张明振对面,没人敢靠近货物。定远候接过王正行递来的刀削面,满不在乎道;“那些衙役赶来的农户们,衣衫褴褛,蓬头垢面,身无长物,能交换什么?银河,吃面,这些农户们形象不佳,本候不稀罕和他们做买卖。”

“侯爷,自古以来,山东沿海百姓依靠鱼盐之利,富甲天下,他们现在穷困,是因为国朝不许百姓私自煮盐出海。

沿海百姓自古就是买卖人,只要您公平一点,自然会有买卖。京师勋贵棒槌们眼睛盯着紧俏商品走私,其实沿海百姓吃穿就是大买卖,侯爷另辟蹊径,将走私目标定在百姓吃穿上,虽然没有暴利,行商辛苦,但胜在细水长流,稳健盈利啊。

货值之道的奥义就是满足消费,服务客户,侯爷不是想吃肉吗?银河将商品信息告知这些农户,吃肉不是问题。”

定远候将辣椒油拌入刀削面,摇头道;“他们都穷得光腚了,哪里能找来肉食啊?”

李银河起身冲着农户们喊道;“本官李银河,是商行股东,那帮傻缺军士们围着的货就是吃面的定远候爷的,侯爷与国同休,尊贵无比,假装跟你们做买卖图个乐呵,赶紧回家搞点特产来交易。跟侯爷做买卖,够你们吹嘘一年的。

明日,我们等船修好就走啦,既然相遇就不要错过机会,现在我们要吃羊肉,五十文一斤,有没有买卖人能找来羊肉?”

一群农户们窃窃私语,一名戴着斗笠的农户鼓足勇气道;“大鸟侯爷,一斤羊肉六十文!”

定远候推开饭碗,起身戟指农户道;“京师羊肉一斤二三十文,六十文一斤,你黑了心肠,活该你光着腚。

怎么称呼本侯爷呢,藐视权贵,抓你全家。”

带斗笠的农户直起身道;“侯爷既然是买卖人,就应该知道这里是河海交汇处,京师的羊能跟利津的羊能相比吗?

老汉的羊喝的盐碱水,吃的盐角草,是壮阳河滩羊。看侯爷面子,一只羊送您五斤清河米,地道的河滩野稻米,粒粒油亮,配上羊肉,口齿留香。

看你流口水了,六十文良心价,一文不降。”

定远候盯着李银河焖羊肉,擦擦口水道;“银河,人心险恶,那些农户们露着黑腚,好像一无所有,半天就交易了五只羊,一石野稻米,半船舱的干枣,芝麻酥糖,杏脯等特产,张明振算了收益,赚了三成,看着这些农户们傻乎乎的,没想到都是生意人。”

李银河在羊肉中撒点精盐道;“货值之道有意思吧!侯爷,下个月利津海滩来交易的农户们更多,农户们有点狡猾精明,没办法啊,这些土产是他们安身养家的本钱。

侯爷已经开启了不同于其他勋贵的走私之路,今天的交易是正常交易,是成功的买卖,您收获了客户的信任。”

定远候喜上眉梢,装作不在意道;“本候心胸宽广,今天是小买卖。银河,你为何不让本候继续卖货?

还有,武定兵备衙门送来一千斤火药,希望剿匪文书由兵宪上报朝廷,剿匪功劳大半属于武定兵备。

文安跑出一批叛匪,骚扰北直隶运河沿线缙绅,虽说没有闹出多少人命,但是缙绅们人心惶惶,叛匪进入济南府武定兵备辖区,行踪不定,兵宪非常头痛,只知道头目是文安的叛匪谢老黑,希望咱们将绞杀的海盗们算作这伙叛匪,也算兵宪的政绩吧。

本候收了明水香稻一石,驴肉二十斤,这些是本候海上的救命粮,不能分给你们,本候见了大虾就想窜稀。

押船的刘一手收了阿胶十斤,敞口山楂一石。

银河,你有什么要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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