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二章 路边的痴傻女人
回到a城的沈忆柳，平静得仿佛什么都沒有发生。
在回來之前，她去珍妮家住了一段时间，直到脸上的红肿消退。在这之中，也有把柳含烟在医院的所有记录销毁。仿佛这个女人，根本就沒有出现过。
生活平淡如水，在单欣珍的帮助下，她也终于逼着墨擎宇娶了自己。
三大企业之间，也因为他们的结合，维持起了表面的平静。
一晃，三年过去了。柳含烟这个名字，屹然成了一个禁区。沒有人敢在墨擎宇面前提起，哪怕是跟她名字谐音的字眼，也不敢愉快的说出來。
“墨总，我们该出发了。”郑浩轩轻轻敲了敲门，同时把要表达的意思用最简洁的方式报告给了墨擎宇。
冷冷抬眸扫了一眼，墨擎宇淡淡的发出一声“嗯” 。然后从桌后走了出來，才迈动一步，又停了下來，“给我多带一套西装，我要是沒记错的话，晚点还有一个发布会要去。”
郑浩轩点了点头，“是的，墨总。西装已经准备好，让宇童送去楼下，放到车子里了。”
墨擎宇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大踏步走出了办公室。
车子平稳的行驶在道路上，凝固到快要冒寒气的诡异气氛，让郑浩轩跟温宇童连大气都不敢出。
“墨……墨总……”一直把目光投向窗外的温宇童，突然有些惊慌失措。就连声音里，也夹杂了一丝极其不淡定的颤颤巍巍。
墨擎宇微微皱眉，一抬眸，不客气的声音也飘了出來，“捋顺了气再说话！”
冷冷的声音里，带了一丝命令。
不想，温宇童比之前还要出格。不仅快要跳起來了，甚至还伸手大力拍了拍正在开车的郑浩轩，“快点停车，靠边停！”
扬起尾音的声线，类似如杀猪般的声音。墨擎宇心中大为光火，这个温宇童，到底在搞什么？
怨念的扫了温宇童一眼，郑浩轩不满的声音接肘而來，“你干嘛，见鬼了？”
“no，是比见鬼还可怕！”温宇童的目光，幽幽的飘向车窗外。一排郁郁葱葱的绿化带，比三年前要精致得多了。可那路边蹲着的女人的身影，也比三年前更为清晰得多了。
这个女人，不正是害得他三年都不敢正视墨擎宇的罪魁祸首么？！
墨擎宇的脸上闪过一丝不悦，眼刀刷刷的飞向温宇童，“我可以批你长假，长都足够你被埋进土里。”
言下之意是在说，你要是不想干了，随时递上辞呈，我一定会批！
温宇童顶住巨大的压力，有生以來第一次毫无压力的正视墨擎宇。尽管，一秒前飞射过來的眼刀，已经将他凌迟了数百遍。
“墨总，你看看那边那个人，像谁？”简单的一句话，温宇童在心中默默温习了数遍，这才犹犹豫豫出声。
可才说完，他就有些后悔。
该死！为什么不先沉住气，找个借口下车去证实一下。万一……真的是自己认错人了呢！如果是认错了，墨擎宇会当真将他送上断头台的！
顺着温宇童的指尖看过去，目光触及到的，是蜷缩成一团的小小身影。茫然的脸上，脏兮兮的。唯独那一双眸子，清亮得像是上好的宝石。
他认得这双眼睛，那美到摄人心魂的眸子，一定是柳含烟的眼睛！
墨擎宇猛地拉开车门，一个箭步冲了过去，“柳含烟，是不是你？”
他急急的问着，心中翻涌起來的，难以平息的情绪让他有些呼吸不上來。三年了，墨擎宇一直把柳含烟这个人，放进心底最深的地方。
不碰触、不提起、不探索，更不打扰。因为，他深信她会撒欢儿般找个喜欢的城市，然后定居下來。至少，会比眼前这个人，过得好上上万倍。
眼前的小人儿，眼底闪过一丝惊恐，将脸埋进双腿间蜷着身子往后缩了缩。墨擎宇的心，狠狠地抽疼了一下。
“含烟，你抬头看我一眼。就一眼，好不好？”墨擎宇用着从未有过的，温柔的声音轻声哄着眼前的小人儿。伸手握住她肮脏而冰冷的小手，他心如刀割。
看我一眼，只要一眼就好！柳含烟，我不会认错人的！这双眼睛，除了你，世界上不会又第二个人会拥有它！
“呜呜呜……”蹲在他眼前的小人儿，浑身剧烈的颤抖了起來。甚至，又往后缩了缩，仿佛墨擎宇是洪水猛兽一般。
下意识握紧掌心中一片寒冷的小手，墨擎宇的眸冷了下來。这个人，真的，会是那个呆呆萌萌的柳含烟么？
不，她不是他的柳含烟，不是！
可是，这张脸，这双眼，分明就是她！
柳含烟害怕得不住发抖，对于外界一切会朝着她靠近的，无论是人还是物，她都害怕。一阵战栗之后，她终于冷静了下來。也始终沒有抬头，只是呆呆的看着脚尖，感受着包裹住自己小手的那一片温暖。
又或许，这些感觉对她而言，是毫无意义的，无知无觉的。
“柳含烟，你是个骗子！”墨擎宇沒來由的愤怒了起來，他的心被一团无名之火包裹起來，“那个口口声声说要离开我的女人去了哪里，那个自称沒有我会更好的女人去了哪里，那个巴不得气死我的女人，又去了哪里？”
有那么一刻，他的心好痛好痛。就像万蚁噬心一般，让他痛到连声音都发不出。死死咬住的牙关，挤出一丝腥甜。染红了他的牙齿，也腥甜了他的舌尖。
鹰鹫的眸子里，满是戾气。他很想一把扯起柳含烟，然后用力摇一摇她。
墨擎宇还是沒忍住这么做了，可她的回应，却是……
“唔……怕怕……你们都是坏人，快走开！”柳含烟胡乱的挥动胳膊，一巴掌一巴掌的扇上墨擎宇结实的手臂。只是从头到尾，她也沒抬头去看他一眼。
呆滞而木讷的眸子，一直死死盯着自己的脚尖。那里，有一滴早已干涸的血点。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染上去的，也不知道是不是她自己的。
墨擎宇的心一阵一阵抽搐，疼痛也一阵强过一阵。她不是应该比谁都过得好么，不是应该简单而快乐的生活么！为什么？为什么眼前这个痴傻的女人，竟然会是柳含烟？
“柳含烟沒了你，就不会再笑得那么灿烂了。”凌风的话，突然在耳边闪过。一遍一遍的重复，直到墨擎宇有些头痛欲裂。
柳含烟还在胡乱的挣扎着，口中嘟囔着的声音越來越來，一路飙升到凄厉得刺耳，“小魔星要來了，退散，退散！”
她尖锐的声音在瞬间贯穿他的耳膜，疼得让他痛不欲生。
墨擎宇的眸子迅速结冰，很快冷了下來。她的话，他只听清了一个“魔”字，也片面的认定柳含烟喊的是“墨”字。
她……即使是痴傻了，还是记得他，对么？
“來，含烟，我们回家。”温情的字眼，被温柔的声线所包裹。墨擎宇缓缓起身，顺便钳制住柳含烟歇斯底里的动作，将她一并拖了起來。
然而，她对他，始终带着抗拒。就连起身，也是让自己如烂泥一般拖曳在地。墨擎宇的眼神跟心一起沉了下去，铁青的脸上，有着莫名的悲呛神情。
一直待在车内的温宇童跟郑浩轩面面相觑，连大气都不敢出。
他们嗅到了一丝血雨腥风般的危机感，从墨擎宇下车那一刻开始，他们就沒停下抱着自己搓胳膊的动作。
冷，好冷。
“哎，你说，那个女人真的会是柳含烟吗？”事到如今，温宇童反倒有些怀疑自己的判断了。又或者说，他当真是希望自己认错人了！
柳含烟的样子看上去，比街头的乞丐还要凄凉上数倍。在他的脑海中，完全不能将那个有着甜美笑容，看上去无比呆憨的女人，跟眼前这个对上号。
郑浩轩淡淡的扫了温宇童一眼，镇定得让人有些叹为观止，“我也很想告诉你不是，但我还是愿意为你的眼力，颁发一面锦旗给你。”
目光跳过一脸担忧却又故作镇定的温宇童，郑浩轩死死盯住车窗外的两个人。他不想给出特别肯定的话语，却也不能否认，这……就是柳含烟！
墨擎宇冷冷垂眸，看着脚边如一滩烂泥般软趴趴伏在那儿的柳含烟。双手垂在身边，死死握成拳，却又无奈的颤抖。
“柳含烟，这三年來，你受苦了。來，我带你回家！”沉默良久，墨擎宇还是先妥协，俯身抱起地上那个灰蒙蒙的小人儿。
一向洁癖的他，在此刻丝毫不介意柳含烟身上的衣服有多么的污浊。相反，他觉得带着她体温的，都是美好的。就像她一样，干净、纯粹。
看着墨擎宇抱起柳含烟朝着车子走來，温宇童麻溜儿的跳下车，拉开了车门。整个过程流畅如水，他跟郑浩轩之间，也都默契得沒有一个人先吭声。
“回去，还有，把稍后的行程统统推掉。”墨擎宇淡淡出声，目光始终追随着怀中的柳含烟。进到车内后，她就把自己蜷缩进了角落，一点声响也沒有。
“好。”郑浩轩回答得干净、利落，不想在这个时候去触霉头。墨擎宇眸子里的怒火，哪怕只是迸出一个小小的火星儿，都足以烧焦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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