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鸿醉

《惊鸿醉》

第五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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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第五十七章

后来有好心的大妈送了旧衣和布鞋给他御寒。

展墨如感激万分,拔下头上的发簪,也不知道值不值钱,便塞给老婆婆,又鞠了一躬,“婆婆,谢谢,我没钱,这个就给你了!”

婆婆见他一头黑发披散下来,更像是那画里出来的美人,虽然穿着粗布衣衫,却也比那年画里的人好看,忙摆摆手,要拒绝,展墨如却已经走远。

婆婆看看手上的墨玉簪子,想着可能也不值钱,但是漂亮孩子给的纪念便拿了回去,她自然不知道那簪子够她吃一年。

展墨如走走停停,,所以也只走小巷子,好在穿了粗布衣衫,所以也并不是多困难,加上京城里的大道都是东西南北非常好辨认,竟然也让他回到白轻侯的宅院门前。

门锁着。白轻侯不在。

展墨如笑了笑,感到一丝放松解脱,今天先休息一下,明日便去找华衣!

问清楚……

不由得身体发软,倚在木门上慢慢滑落在地,乌发层层叠叠如流泉飞瀑披散下来,在身边铺开一层如花开。

觉得腹中饥饿,便一跃而起,拿到一枚钥匙,小巧精致的银色钥匙。

成片的梅树错落有致,片片苍竹黛色沉沉。

不由得走到梅花树下,抬头仰望那清透妖娆的梅花,心头一阵凄酸,抱着肩膀慢慢地滑坐在地,无人之处早就萦绕在心头的委屈便猛地将泪水激涌出来。愤懑,委屈,心酸,无奈,迷茫……各种无法言语的痛苦交织在一起,让他在一个无人知道的地方,如同将灵魂挤出来一样地哭。

直到夕阳如血,紫云漠漠。

觉得心头空荡荡的,脚步虚浮,但是却好受了很多,似乎什么都无所谓,无惧无忧,无牵无挂,幽灵一样。

然后又疯疯癫癫地笑了半晌,只觉得自己要崩溃,要疯魔,可是却又清醒的很,什么都明明白白的。

房间桌上落了层薄薄的灰,想是那人好几天没回来了,墙上的画还在,他――定然也没离开。走到厨房找到米也不淘便扔进锅里,又开始烧火。

熬了半天被呛得头昏脑胀,才想起来没有加水,看了看米变得焦黄,抬手拍拍自己的头,骂了声笨蛋!又发呆,直到按在锅沿的双手被烫得生疼才跳起来。看着红红的手,叹了口气,便将灶里的柴火都抽出来抱去房间生炉火。

刚一推门,迎面一丝寒光闪过,心头一个机灵,然后下意识地往后躲,手上的柴火火星飞溅袭上对面人的脸,火光映着那人yin柔的脸,还有yin冷如冰的剑光。

感受到凛寒的杀气,展墨如疾退,却猛得顿住步子,似乎见鬼一样,低头看着胸前透出的闪着自己鲜红血液的剑尖,如同炼狱中逃出的恶魔,吞吐着嗜血的红舌。

抬手摸了摸那剑尖,才觉得一股透心的冷,流出的血瞬间便被凌寒的夜风吹得冰冷。喉咙处一阵温暖,热流激涌而出,才觉得袭遍全身的痛意流转。

紧紧地皱起眉头,看着对面那人双眸含着淡淡的怜悯,美丽的大眼中闪现的不是悲伤和愤怒,竟然是淡漠的解脱,心头涌上来的是一阵轻松,觉得什么要飘飞起来,梦――也该醒了吧?

自己一定是得罪了小人,被人诅咒才会做这样的噩梦。

痛――袭来,又是一阵拉锯的冰冷,剑消失了,那里血如泉涌。

一口血喷在从后面走过来的那人身上。

杏眼明丽,笑靥如花,却是康安公主。

想笑,却疼得眉头皱起,一开口就是奔流不止的血流。

“你是觉得见鬼了么?”康安公主得意地看着他。

展墨如摇头,他想问的是,为什么要杀他,并没有什么仇恨!

“你想问我为什么要杀你?”公主笑笑,明艳如花。

展墨如却觉得眼前模糊,已经无法支撑,想点头,却猛地朝后倒去,抬眼看见天空似乎有什么飞过,模模糊糊的,明明是星月清朗,却为何有雪落?

雪落无声,可为什么却是风声隐隐?

席卷着那满树的落雪飞落而至,飘散在他的脸上,衣上,手上,轻轻地颤抖了一下,却嗅到淡淡的香气,是梅花!

梅花落,飞雪轻,入旧梦,难同!

“你莫要恨我,我也不想杀你的!”康安公主怜惜地望着睁大了眼睛看着浩淼幽蓝星空的展墨如,他似乎能听见,又似乎什么都听不见。

“你死了莫要来找我,我不杀你别人也会来的,你不是在丞相府,为什么要出来?可怜的人!”康安公主叹息着,提起自己的剑,脱xia身上的火红的披风将它盖在展墨如的身上。

“他已经死了,还罗嗦什么?”面目yin柔身材挺拔的黑衣人不耐烦道。

几个黑衣人飞速地聚拢来。

康安公主点点头,轻声道,“独孤晔凌,我怎么觉得我们太残忍,你们上尊说的对吗?”

“上尊的话从不会错,路银花失手以后上尊吩咐这次一定要成功。”声音是淡淡的清冷,容华映梅,孤冷绝傲。

漫天飞舞的梅花在朗月下如同妖魅狂舞,妖然魅惑,带着极致的寂寞和哀伤。

雪落无声。梅吻雪痕。

星空浩淼,波光闪烁中,碧草蓝天。

“凤哥哥,你会永远陪着我吗?”一个大眼灵动如精灵一样漂亮的孩子抬眼望着站在他面前的少年,凤哥哥好高呀,比自己高了好多!小男孩漾起可爱无比的笑容。

“小墨,当然,我是你的凤哥哥嘛!我会永远在你身边的,不管到了哪里我都会找到你!”黑眸如星子璀璨,脸上是宠溺的笑容。少年低头看着坐在草地上的孩子,伸手轻抚他的头顶,“小墨,你会永远记得凤哥哥吗?”

“当然,凤哥哥是我最亲的哥哥!可是我不要记得你,我要天天看见你,你陪我玩耍,好不好!凤哥哥!”男孩子撒娇地抬手抓住少年纤长的手指,看着漂亮的手指,指端莹润淡淡的粉色,片片指甲如同薄薄的晶石,情不自禁地伸出小小的舌头舔了舔,然后又咯咯咯咯大笑。

少年被他舔得指头酥酥麻麻的,却没有拒绝,而是弯腰将他抱在怀里,“小墨,我们约好了,永远都不忘记呀!你是我最亲爱的人,是我最珍贵的宝贝,我不要离开你,总有一天,我会回来……”

……

场景骤换,彼时的碧草蓝天瞬间成了恢宏高大的宫殿,远远看去波澜壮阔,浩瀚如汪洋,抬眼看却是美轮美奂,让人叹为观止,那些如星辰璀璨的各色宝石襄缀其间,发出夺目的光芒。

“小墨,你怎么可以,忘记我?”面目俊美身材英挺的男子急急地拉着一个银发的男子喊道。

展墨如心头一喜,这不是二哥吗?怎么穿着奇怪的衣服?忙要跑过去却又无法靠近。

“小墨,你背弃我们的约定了吗?”和燕凤慈一样模样的男子忧伤地看着那人,星眸中怒火闪现。

当银发男子回头,展墨如定定站住:那人的容貌正是自己――是从前的自己,但是他似乎比自己冷傲,一张脸漠然。

……

“凤,谢谢你的保护,如果不是你,我恐怕就死了!”展墨如觉得明明是在看戏,怎么竟然自己成了戏中的人?而且说着奇怪的话。

“小墨,”俊美的男子猛地伸手揽住他的头,唇压了上来,带着清晨暮霭的凉意,霸道而狂佞,攻城略地般。

“凤――凤!”展墨如挣扎着,却被更深吻得几近融化,瘫软在男子宽厚的怀抱里。

……

“凤哥哥……我记得了,记得了,你是凤哥哥……”展墨如觉得自己进入了那个身体,从前自己的模样,说着奇怪的话,可是心头却是实实在在的温柔。

……

胶着的唇,浓烈的吻,纠缠的肢体,展墨如看着感受着几乎要疯掉一般……

……

“凤,为什么,你来就是为了这样?毁灭我的国家,伤害我的母亲……”银发的男子双眸紧闭,痛苦得身体猛烈地颤抖。

展墨如想伸手安慰他,可是手却又穿过他的身体,下一刻自己又似乎便做他,猛得擦干眼泪,“既然这样,凤,那么我们便各自完成使命吧!”然后心头剧痛。

展墨如清晰地感觉到心痛,似乎那个凤真的让自己痛,而自己就是那个和自己有着一样容貌的银发男子。

……

……

……

红烛高燃,宾客满朋,觥筹交错。

展墨如身穿新郎华服,目无表情地敬酒,如同人偶一样。

“有刺客!”侍卫们疾冲而出,猛得击向那个俊美潇洒,如飞凤一般扑来的男子。

男子英勇神武,所向披靡,没有人是他的对手。

瞬间,冲到展墨如的跟前,猛得扯掉他身上血红的新郎服,将他抱在怀里,“小墨,我们走!”周围叫嚣,指责,怒斥的声音。

“凤,我不能!”展墨如觉得心头凄凉,却猛得挥手割断被他拉住的衣袍,挥刀刺向他。

男子不可置信地看着他,“这就是你要的,这就是你答应我的?这就是你给我爱的回报?我意味你爱我,为了你愿意站上高位,为了你愿意归隐山林,为什么――你要的却是我死?”男子步步紧逼,抓住展墨如的手腕。

“是你先欺骗我,利用我,是我被你蒙蔽!”展墨如恨恨地盯着他,他并不想杀他,只想让他挟制自己离开,虽然恨,可是却依然爱!

一个身穿大红新娘服高傲美丽的女子冲过来,“这就是你们所谓的诚意吗?这样羞辱我?”

周围的侍卫围着他们转,却不能近身。

“墨儿,杀了他,他回来就是为了杀你,抢夺你的皇位,杀了他!”一个美丽高贵的女人歇斯底里地喊着。

展墨如听见自己说了句,“妈妈,对不起!”却猛得拉起匕首刺向自己的心脏。

没有预期得疼,手被和二哥一样的男子拉住,他双眸闪亮,讥讽地看着他,“墨,你要我死,我怎么会不答应你,你们都要我死,我怎么可能让你失望,但是我死了,你便知道我给你的惩罚!惩罚你的背叛!”握住展墨如的手,一寸寸地移向自己的胸口。

“不要,不要,凤,住手!”展墨如听见自己的声音,心头觉得钝痛,痛不欲生地痛,最爱的人握着自己的手刺穿他的心脏,这样比刺进自己心头还要疼。

“墨,我会在另外一个地方等你,在这里是你的天下,那么我们换个地方,一个你不得不来的地方,是不是――还会不死不休……”随着匕首的深入,展墨如只觉的心头如同被开了个洞,有什么被摘去了一样,看着男子嘴角流出细细一线殷红。

抬手抚摸展墨如的脸,男子温柔一笑,“墨,我不会再给你机会背叛我,我等你……”然后猛得将手戳向展墨如的胸口。

一阵撕裂地疼,展墨如大声喊着,“二哥,二哥,是我呀,是我呀,你不要杀我,不要杀我……”却只能拼命地喊,发不出任何的声音,胸口剧痛,边上的人却又不再理睬自己,任由自己挣扎……

“墨,墨,醒醒,醒醒!”头上传来急切而稳定的呼唤。

幽幽睁开眼眸,橘黄的灯光,素白的纱帐,乌发雪肤,水色的长眸,脸上是急切而焦虑地神色。

几滴滚烫的水滴落在脸上,“轻,下雨了!”展墨如喃喃道。

“墨,墨不是下雨,不是,是你醒了,是你活了……”白轻侯失声痛哭,将头埋在展墨如的颈间,热流湿透了他的秀发,泛滥了他的心。

动了动,“疼!”

“别动,别动,你――”白轻侯轻轻压住他的肩膀,那张一惯神色清冷的俊面如今却是清泪纵横一脸惊慌失措。

展墨如看着他有了表情的脸,笑了。

“轻,你哭了!”

白轻侯一听更是抑制不住,猛得起身冲了出去。

展墨如疑惑地看着他,笑了笑,又疼得倒抽了口气,皱了皱纤眉,最后只能认命地躺在那里,意识开始回笼,记起自己回到宅子里,想要做饭,结果失魂落魄的没放水,想回屋子生火炉,结果――被杀了,被康安公主!

想起这些,胸口便疼得如同撕裂了一般,用力地咬住牙,呻吟还是溢出唇。

又想起自己做得那些奇怪的梦,真是奇怪,自己明明被华衣伤害,恨着他,怎么会变成和二哥乱七八糟了!

“别动!”白轻侯回转来,已经拭去脸上的泪痕,除了那哭红的眼睛,已经看不出曾经情绪波动。

“轻,你总是在救我!”展墨如看着他红红的眼睛,笑得很是内疚。

“要杀你的人太强,而我竟然――慢了――!”白轻侯恢复了清冷的神色,淡淡的声音。

“竟然这么巧,如果你晚回来一点,我――”

“闭嘴!”白轻侯急切地打断他,“现在你能不能好也是个问题。”

“轻,我的心还在吗?”展墨如竟然想开玩笑,不是悲伤,而是有幸活着的开心,想笑,放声地笑。

想着便笑了起来,接着却又笑不出来,呆呆地看着白轻侯,他点了他的囧道。

“再笑伤口会裂开,好不容易堵住窟窿止住血就白费了!”白轻侯淡淡地说着事实,又拿素白的软绵绵的帕子给他擦汗。

“我不笑了,我老老实实的!”展墨如说着嘴角却依然噙着笑意。

“你不老实也没办法,我点了囧,除了我谁都解不开。”白轻侯瞥了他一眼,转身出去。

展墨如看着他的背影,几乎怀疑方才那个痛哭失态的人不是白轻侯,哪有人变得这么快,立刻就恢复如故?

笑了笑,却又神色黯淡。想起来自己做得那几个梦,“那是什么?初始自己明明是在看电影一样的感觉,可是后来竟然身临其境,又似乎根本不受自己的控制按着固定的套路在表演,那个人不是二哥吗?真是糊涂,难道想二哥想疯了?竟然会做这样的梦?

过了一会听见几声咳嗽,是白轻侯。

“你感冒了吗?”展墨如提高声音问道。

却没有回音,过了一会,白轻侯步态轻盈地走进来,端了个托盘,上面是给展墨如做得饭菜。

“轻,这次又是谁托付你救我的?”展墨如笑笑。

“吃饭吧。”白轻侯却没有回答他,只是给他解了囧道。

“轻,我想知道你们瞒着我的事情,我过去到底有些什么事情?我都不知道醒过来就是这样子,展墨如从前到底有什么秘密是你们知道而我不知道的?”展墨如伸手抓住白轻侯的衣襟,刚刚醒过来的时候,他几乎抑制不住激动想亲吻白轻侯,特别是看他失声痛哭的样子,觉得他是真的为自己担心,可是想到那个公子泓,又忍住了。

“等你自己记起来就好了,我也并不很清楚。”白轻侯说着微微抬高了展墨如的头,放在自己的腿上。

“那我什么时候才能想起来?我怎么才能想起来?刚才做了很多恐怖的梦,我都不知道是怎么啦,我变了个模样――不对,是――我变成了别人。”展墨如也说不清楚到底是自己表演了别人,还是自己,因为那人的容貌是自己,可是事情却不是,而且二哥怎么不理自己而和那人纠缠?

“你做了什么梦?”白轻侯看了他一眼,那淡而清冷的眼神后面却是汹涌如涛,一闪而逝。

展墨如便将自己的梦说了说,重新描述还是觉得惊心动魄。

白轻侯轻轻叹气,“这个我帮不了你,我也不知道。”

“轻,那你告诉我,告诉我你知道的,好不好,我要疯了,为什么我做这样奇怪的梦,为什么那么多人要杀我?还有你,还有洛华衣,还有二哥……到底……”展墨如说着又猛地一阵咳嗽。

“如果――我死了――”

“别胡说!”白轻侯按住他,神色变了变,却又平淡下来,“别胡说,你不会死,那一剑刺偏了,只伤到了一点肺部,不会死。”

“轻,你告诉我,告诉我吧,求你啦!”展墨如伸手握住白轻侯的手,他的手心湿漉漉的和从前的干爽温暖不同,轻――在紧张吗?

“轻,你告诉我吧,我为什么要承担这么多自己不知道的原因引来的伤害?难道我只能这样任人宰割吗?”展墨如紧紧握着白轻侯的手,感觉到他的犹豫。

“好吧,不过我只说我知道的,不知道的你也不要瞎猜!”白轻侯似乎下定了决心,看了看展墨如却又叹了口气,转过身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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