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泽山带着队伍在龙渊河捞了一夜，也没发现白海禅的踪迹。无奈，方泽山只能安排人手继续搜查，自己先回去复命。

回到府厅内，方泽山只看见大哥方泽涛安坐在大堂之上，没有看到方清雪的身影。

“大哥，没找到白海禅，我吩咐人扩大搜索范围了。”

“嗯。”方泽涛应声答道，抬起手抿了一口淡茶。

“清雪呢？怎么不见她人？”

“清雪回内府了。”

“什么！已经回去了？大哥，你怎么不拦着她点，她这一回去，不就知道。。。”

“知道什么？”方泽涛把茶盏稳稳放在桌上，一双深邃的眼睛盯得方泽山心里发毛，“你来的当天，我就把事情原封不动地传给清雪了，要不然，她会马不停蹄地赶回来？一个白海禅，我出手也就够了，哪里用得着清雪。”

“大哥！这！”

方泽涛看着自己的这个弟弟，无奈叹了口气，道：“泽山啊，你的这些个小心思就收一收吧。你说的对，仙凡两别，但别的也有你我！不要去替清雪做决定，尤其是她如今已经神通，是真正的仙人了。”

“你想去欺她，她必然不会给你好脸色的，清雪就是这么一个刚强的孩子，她和清薇不一样的。”

“大哥，我这么做，绝没有一丝私心，都是为了清雪，为了我方家啊。”方泽山直视方泽涛，深情并茂地吐出肺腑之言。

“莫非你认为我怀疑我亲弟弟？我只是想点醒你，不要再高高在上地去指挥清雪该走什么路，要走什么路。引导也不行。”方泽涛看到方泽山有些缓和，继续说道：

“这次受伤不轻吧，回家里库中取些珍藏吧。其实原计划是我和你一同阻击白海禅的。”

有些话，不需要点破，方泽山也明白了。

沉默了良久，问道：“大哥，清雪什么时候到的。”

方泽涛有些无奈地笑了笑：“从你和白海禅交手的时候，应该就到了吧。”

方泽山得到了答案，闷闷地退下了：“大哥，我先回去了。”

看着自己的亲弟弟失魂落魄地出了大堂，方泽涛叹了口气，低声细语道：“二弟啊二弟，你的这些侄女，可都长大了啊。”

说着，看向桌面上，叠列的文书之中，有一封数天前来自方家内府的信件，上面灵动秀气的小字，陈述着利害得失，而最令方泽涛意外的，还是文末落款的留字。

“为父可真是，看走眼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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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清雪回到省城拜见了父亲后，便急匆匆地向着方家方府赶去。

神通秘境，可运作法力，飞天遁地，无所不能。

半天的脚程，对于方清雪来说，也只是盏茶的功夫罢了。

是夜，已深，方清雪也不想大动干戈，便悄无声息地进入方家。方家的一群暗哨顶天也就肉身五重的修为，如何能察觉得到方清雪的存在。

进到方家，方清雪直奔医馆而去。

她隐匿身形，除了不想弄得繁琐麻烦外，还有就是想亲眼看看南梦成昏迷之后是个什么待遇。

看一看自己的好二叔，搞没搞什么小动作。

方家作为龙渊省的第一大世家，之所以将方府设在城外，一是因为方府所在，乃是一处灵气浓郁的宝地，呼吸之间，神清气爽；二便是因为方家上下，人数众多，除去方家宗亲，旁系，还有赐姓，护卫，奴仆，还有眷养的私兵，全部在城内居住实在是不方便。

方家祖先在被赐龙渊省总督时，便早早地选了这么一块福地安置方府，可以说很有远见了。

而方家的医馆，主要负责的就是方家上下的伤病问题。为了处置方家上家几千口人的伤病，医馆的面积其实并不小，除去位于门口的的杏林堂，堂后还分布着大大小小的病房。

方清雪站在医馆中庭的屋顶，模模糊糊得感受到了西南边那股熟悉的气息，会心一笑，不过还有另一股出乎她意料的气息，在同一个房间。

方清雪飞身下去，素手轻推，打开了房门。

“果然。”方清雪心下念道。

屋内除了昏睡在床上的南梦成，赫然还有一身着华丽的妙龄女子坐在椅子上，似乎是在等人的样子。

“姐姐！”说着，那女子欢快地起身扑向了方清雪，正是方清薇。

方清雪张开玉臂，抱住了飞向她的妹妹，清冷的眼神中，难得有了一丝宠溺。

“多大的人了，还这么冒失。让父亲看到，免不了又是一顿骂。”方清雪一边轻抚妹妹的头发，一边笑道。

“父亲，父亲才不会管我这些呢，就只有二叔那么死板的人，才会天天管这管那的。”方清薇冷哼一声，似乎意有所指。

方清雪自是清楚妹妹的言外之意，只是该让二叔吃的苦头也吃了，毕竟还是有亲缘关系在，便嘱咐道：“归根到底，也是二叔。这次他也没做什么过分的事情，而且姐姐也让他吃了个亏，以后该有的尊重还是要有的，懂么？”

方清薇默默点了点头，随后，抬起头，眼睛一直盯着方清雪，那意思不言而喻：咱两到底是谁更不尊重二叔，不是显而易见的嘛。

方清雪略显尴尬，小时候这妹妹还较乖巧，见了自己还有几分惧意，如今几年未见，疏远之意反倒少了许多。变得愈发古灵精怪，自己反倒应付不来了，只好把话头扯开。

“夜这么深了，你在这干什么？”

“等姐姐你啊，”方清薇拉着姐姐，来到桌前坐下，道：“我猜姐姐如果回来，定然第一时间来看南大哥，所以便提前来此，将下人都赶了出去，要不然，怎么可能一个伺候的丫鬟都不在。”

方清雪眼神一凝，语气略有变化道：“你怎么知道我今晚回来？”

知道她回来的消息的，方家上下，只有她父亲方泽涛一人而已。

“这个嘛？我也不是很清楚，”方清薇说着，拾起桌上的茶壶，给自己和方清雪各倒了一杯茶，“只是当我心里想着，‘姐姐什么时候回来’的时候，有种直觉告诉我，你今晚回来。”

方清雪听到这里，刚刚拿起的茶杯停在了半空，怔怔地看着方清薇。

而方清薇也用她漆黑明亮的眼睛，看向她的姐姐。

不多时，方清雪晒然一笑，想那么多干什么，清薇是自己妹妹的这一点明确了就可以了，莫非还不许她有自己的秘密嘛。

自己都是电母转世，种种奇异，妹妹有什么奇遇，甚至也是什么神灵的转世也挺正常的。

“对了，姐姐，南大哥到底是个什么情况啊？”方清薇看到姐姐不再追问，也就暗自松了口气，话题转向正事。

“他啊，”方清雪细细抿了口茶，虽说已是凡间绝品的好茶，但在方清雪的口中却还是淡如清水，“我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搞成这样的，不过，并不是什么大事。”

说着，看向床上的南梦成，方清雪在医馆屋顶时就察觉到了南梦成的状态。

“如果是精神受损，是个麻烦事。但他只是精神力枯竭了而已，无甚大碍。凡间要处理这种情况确实也只有安心静养，自我修复这一种方法。”

“神通秘境种种手段皆可处理，最简单的就是静待天明，日出之时，借助东来紫气，转化为精神力填补他的脑海的枯井。”

“所以，等天亮吧。”

方清薇缓缓点头，示意自己听明白了。她碍于自身肉身五重神力的境界，见识不够，这些精神方面的东西自是不多了解。

方清雪其实有些发现，也不知该不该说。转头看着床上的南梦成，自信的眼神中第一次有了些疑惑。

在方潼的眼中，南梦成曾经有一丝“勇”的意境，而经此大变，昏迷不醒，身体之中已经看不到“勇”了。

可在方清雪眼中，南梦成的气质，很奇怪，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

神勇！

此境界修炼的便是心智。

更准确得说，修练的就是一个“勇”字，可各人走的路却是不尽相同。

最常见的修练方法就是与人搏杀，羽化门的外门任务引导着外门弟子围杀魔道，击杀天魔，意义就在这里，完成任务的同时，也能修行。

在生死搏杀之中体会那种一往无前，以命相搏的“勇”气。

而羽化门内，也曾有人不得寸进，所以投身世俗，做了将军，反倒是在战场上指挥时，感悟到了“勇”的境界，从而有所突破。

优柔寡断者，不可为帅。

那种“勇”，就不单单是搏自己的命，为将者，在战场上的每一个决策，都决定了全军上下几十万军士的命。这何尝不是一种“勇”。

而方清雪在南梦成身上感受到的，似乎也是一种“勇”，但又从未见过。

那是一种安若泰山，蔑视群雄的“勇”，这种“勇”方清雪从未见过一个修行者有过，仿若是登泰山而小天下的超然。

这种感觉，方清雪也曾隐隐约约感觉到过，在模糊的梦中，她似乎也曾睥睨诸天，傲视诸仙。如今虽然在门内，他人都私下里议论自己太过霸道，但其实和梦里那个自己，或者说前世的自己还是相差甚远。

她本人也不清楚，如何能养出这种气质。

因为愈是修行，愈是感觉到自身的渺小。

要么是小孩子的无知者无畏。

要不然，就是有了什么底气，或是见到了什么大世面，才会显露出这种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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