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老肉眼一番初步的观察后,已经拿出了放大镜,在卷画上一点一点的,更加认真仔细查看了起来。
从笔墨痕迹,到画工纸张,再到落款印章题词,没有任何遗漏。
许久之后,叶老才算是收起放大镜,点了点头。
“叶爷爷,怎么样?”唐风着急的询问道。
“没有发现问题。”叶老示意道。
“那就……”唐风激动的就要交易,但是却被叶老一个手势打断。
“叶爷爷?”
“等会小林。”
唐风这才注意到林雷神色的不对,那紧皱的眉头,让他条件发射的就是满脸凝重。
林雷的实力,他已经从叶老哪里得知了,连叶老自己都要自愧不如。
这种情况下,林雷眉头紧皱是什么意思,这幅画有问题?
唐风很着急,忍不住就想问个究竟,可是看着林雷专注的样子,又没敢打断。
骆家辉明显是更着急了,眼神中已经可以很明显的感觉到一种乱,就连手心都开始被急得冒汗了。
这家伙不会真的看出问题了吧?
玛德,早点就应该直接把他轰走。
骆家辉当时确实也这么做了,只是面对唐风,只能作罢。
众人各自不同的反应中,林雷摸了摸卷画所使用的纸张,顿时就恍然大悟的点了点头。
怪不得他一眼看上去,就会有异样的感觉。
搞了半天,原来问题出在这个地方!
“唐哥,我需要一杯水。”林雷示意道。
“要水干什么!”骆家辉紧张之下,直接就一声厉斥。
“林老弟要水,你就倒水去,哪里来的那么多废话。”
“唐少,书画类的东西,是最怕见水的,我担心搞水来,万一不小心破坏到卷画。”
“坏了我负责!”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骆家辉还能怎么样。
就算是再不情愿,也只能是老老实实的吩咐了下去。
典当行的王掌柜动作很快,不一会就端来了一杯水。
林雷用手指在水杯里沾了些水,然后滴在了卷画上。
“林老弟,你这是要干吗?”
唐风直接懵了,往卷画上滴水,这是要闹哪样。
这幅画的金钱价值无所谓,对于他来说不算什么,但若是因此破坏了这幅卷画的品相,那可就太可惜了。
骆家辉先是一愣,随即就眼中精光闪现,大声斥责了起来。
“收破烂的,你知道王翚仿唐宋元诸名贤横景六幅图手卷的价值吗?至少要三十万,就算这只是其中的第一幅,至少也要五万!”
“就你一个收破烂的,弄坏了你赔得起吗?”
“最重要的是,你还毁坏了一件文物!”
骆家辉故意摆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
特别是当他看到,滴水处的墨迹,已经有些晕开后,更是怒不可遏又开始了新的表演。
“都是你做的好事!”
“这幅卷画,我们典当行收到手之后,直接被我放在了最安全的地方保存起来,直到今天唐少来,才从保险柜里面取出来。”
“唐少,他是您的朋友,你看看这画被弄成什么样子了?”
唐风也没想到,林雷要茶水,是要往卷画上滴水。
但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如果这茶水是滴在空白处的话还好,无非就是干了之后,可能会留下一丁点的水渍,但影响不大,微乎其微。
可关键问题是,茶水是滴在了笔墨上,字画的笔墨是最不能见水的,一旦见水就会晕开,品相就彻底破了,是会大大影响到卷画的价值的。
而且,许多字画收藏家,对于品相的追求是很完美的,就算是降价想要卖出去,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不过此时,叶老却眉头皱起,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放心,老林是我带进来的,事情我肯定会负责。这卷画,就按咱们之前约好的价钱,我要了。”收回思绪,唐风的心情郁闷归郁闷,但还是站了出来,他说过人是他带来的,出什么问题他负责,自然说到做到。
“唐少,这多不好意思。”骆家辉摆出一副不好意思的样子。
“你我之间就是生意,就别在这里假惺惺了。”因为卷画品相被毁,心情很郁闷的唐风,说起来毫不客气。
不过,就在唐风准备赔钱的时候,被林雷给拦下了:“唐哥,等一下。”
“林老弟,你是帮我忙的,这个钱必须我来赔。”唐风态度十分坚决,前面林雷在第一次接触的情况下,就拒绝了两万的高价,宁愿以一万五的价格将龙瓶买个自己,这种人品就值得他唐风深交。
而且其实这么一会的功夫,唐风也释然了,就算再可惜又如何,不就是一幅卷画而已,和兄弟情义比起来,不值一提。
“唐哥,你先别激动,我不是和你争着赔钱的。只是真的要赔钱,也不是你们之前约定的那个数,而应该是这幅卷画真正的价值!”
林雷能够看出唐风态度中的坚决和释然,这也让他更加认定了唐风这个兄弟。
“什么意思?”唐风听迷糊了,这幅卷画真正的价值早在来之前,他们就评估过,和骆家辉这边也达成了一致,五万块钱。这次过来,其实就是验个货,确定东西没问题就按照约定的价格成交了。
林雷手指指向这幅仿唐宋元诸名贤横景六幅图手卷,嗤之以鼻的笑了笑道:“唐哥,就他骆大少这幅画,咱们最多只能赔他一千,这是最高价,绝对是足够他这幅画的成本了!”
唐风听懵了。
这幅王翚仿唐宋元诸名贤横景六幅图手卷中的首幅画,市场价真的是要五万的,怎么到了林雷这里,成本就成了一千块钱。
难道说,这东西是骆家典当行,一千块钱收来的?
不过这也不合适啊,人家多少钱收是人家的事情,卖的话是要根据东西的价值而定。
骆家辉这会,额头上已经急得是大汗淋漓。
林雷说这一番话的意思,别人不清楚,但是作为当事人的他,心里可是清清楚楚。
这幅卷画的真正情况,压根就不是王翚仿唐宋元诸名贤横景六幅图手卷中的首幅,而是一件仿品。算上给画工老师傅的工钱,再加上所用清初的纸张,综合下来的成本价,确实像林雷说的那样,顶天一千块钱。
仿作画工精湛,再加上所使用的纸张又是高价收购来的清初的纸张,所以就算是行家,也很难发现问题。在没有他的提醒下,就连典当行的王掌柜,都没有看出问题,正是因为如此,他才敢同意对方的合作,把这些卷画从典当行这边,以收来死当的名义出手。
本来他的打算是,用这第一幅当做诱饵,然后再陆续把后面五幅,都出售给唐风,可没想到这开局的首幅,就被林雷给搅黄了。
“不行,绝对不能承认!”
“如果自己现在承认了,那就完蛋了!”
“只要自己咬死不承认,就算是他再怎么说,只要不拿出铁的证据,就只能当做真品处理!”
骆家辉目光转动之间,努力使自己保持平静。
他知道自己这个时候,绝对不能露出破绽,不然就完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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