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拯救的人们

《被拯救的人们》

第64章 雪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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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月13日晴

我在林荫路上遇见了恩津比·特斯法耶。我询问他能否找到我和他们一起喝酒时弄丢的怀表。

“别以为我不知道这块怀表是谁的。瞧你没出息的样子?她不会在意你弄丢的。”恩津比边嚼着甘蔗边说到。

“啧啧,谁的表,你知道?”我说道。

“你呀,你。”他轻拍了我的肩膀,从怀里掏出怀表,手上缠着表链。在我眼前摇晃。我伸手去抓。

恩津比把怀表高举过头顶,又朝天上一掷。“你可要答应我一件事,这表就给你?”我翘起脚尖,双手举过头顶。他淡然一笑,迅速接住了从空中落下的怀表。

我面露难色,并不是认为恩津比他会给我出什么难题。而是他应该察觉到,这块表是我父亲的,这表里有我们一家的照片。可这怀表归薇薇安所有。我从来没有见过我父亲。我想我是不会还给薇薇安的。

确切地说,我不想,让薇薇安对我有眷恋或者期望。我害怕她像我母亲一样。她太想我的家人了。不如说她又着我母亲家族的故作坚强与执拗。她和关舜华都是不会放弃的女子。她们都是为了一个目的,而舍弃其他任何东西的女子。关舜华是一位道地的侠女,她重视诺言、履行诺言。可视情况她可以放弃诺言,只要有比诺言更重要的事情,她会奋不顾身去做的。而薇薇安她从来都不是一名骑士,她是被责任逼成的骑士。她只是一个用骑士道渴望爱的普通人。

那个怀表表面映照着的镜像是漂浮不定的。它金光熠熠的,贝壳杉、银叶蕨的倒影像一株株纸糊的幻影。人对幻影的渴望是不知满足的,时间在怀表里滴答作响。幻影它偷走了怀表里的时间。汲取了时间的绿色的树木倒影朝着天空恣意随风生长。高大的蕨类幻像却永不停歇的绽开。我要保留这停驻在时间里的幻像,可我怎么才能不去想它?可我该怎么留住它?

“不用担心,不是什么难事。玛利亚她——,不还是算了。”他叹了口气说道:“当我没提过。”

我意识到恩津比提的是玛利亚,我说道:“我不会和她过意不去的。我可是成熟的大人。”恩津比看着我哑然失笑。

依蕾托她戴着水白色丝绸褶丝小帽,并用蕾丝带子系在颌下。身穿天蓝色低领裙子,花纹自然是凯尔特的莨苕纹饰。胸前佩戴者有几镑重的珍珠项链。这项链金边的纹路自然是莱恩皇室纹样,脖子上配着白色金边丝绸披巾和首饰相配。

依蕾托走了过来说道:“傻子,你母亲在爱林的康斯特也有地产。在饥荒爆发前,你家人就打算买掉。

‘果皮’就是‘果皮’大臣。我提出的意见,他们都给否决了,然后再自行通过。他们的脑袋里装的是果肉呗!我早晚把他们的脑袋榨出汁,看看流着什么。

你母亲她把能卖出去的地产都卖出去,钱送给了耕种此处的佃户,帕迪一家就是逃出来的佃户。可康斯特的田地大多数都是盐碱地、石头地,勉勉强强地能养活几只羊。根本不够缴纳修路费的,或者买谷物粉。你母亲无偿地把土地转让给佃户,不用交租。可远水解不了近渴。

你们家土地虽多,可没一处是肥沃的土地。还有你爹当拿巴马总督的时候,为了挖运河和搞实验。他可花了菲奥娜她爹的一大半积蓄。还把玻里瓦尔搞破产,墨西可皇帝送上了断头台、孤星洲脱离了玫瑰联邦的怀抱。你父亲真是把新大陆都给送人了。对对,还有他的好兄弟路易脑袋也掉了。”

玛利亚也咬着甘蔗走过来说:“国王之手老皮尔,可是好人。只不过,嘛——或许穷地方的人,不如富地方的人命有用吧。有用的才能活命啊!”她咬着甘蔗,舍不得吐掉,使劲嘬着甘蔗汁,来来回回地咀嚼着。

“人命就是人命。”依蕾托说道。

依蕾托和玛利亚争吵起来。

“难道不是能救的就都救吗?”依蕾托说道。

玛利亚说:“小母狗,你天天被人养着。知道个屁。”

“我没说我们能全部都救下来。有时间搞这搞繁琐的方式。[详情请见1847年爱尔兰大饥荒。皮尔派人去外国购买以玉米为主的粮食,再送到爱尔兰。然后按谷物的成本价,卖给各郡的土地*主。地*主再指派民众们修建道路,让佃户们修路挣取工资购买粮食粉。]”依蕾托还没说完。恩津比示意他们该走了,并且把怀表送还我。

玛利亚打断她说话,讥讽依蕾托是不知世事的小公主,小婊子还说她除了会写几个字。这些屁用都没有东西。要不就会勾引别人取乐。依蕾托她被气哭了。

“你母亲给我们佃户的钱,现在确实交到你手里了。”玛利亚她鞠了一躬,郑重其事地说道:“我为我的妹妹取名也叫玛格丽特。”说完她被恩津比拖走了。

我极不情愿地把钱交给她依蕾托手里。

“你以为我会把钱撕掉。”俄顷,依蕾托破涕转笑道。

安娜从前面买布匹的商店,走了过来。

安娜走到我面前说道:“嗯,我们都这么认为的。”安娜她示意我看前面,便把她手里的布匹塞给我。

前面人群聚集处。我发现叫喊着买甘蔗的是关舜华,负责维持秩序的是薇薇安与伊迪丝。人群熙熙攘攘,拼了命地往里凑。人们唯恐抢不到甘蔗。薇薇安和伊迪丝则在关舜华她身边维持秩序。

安娜上身披白色育克,棉布连衣裙,头戴女士烟囱帽[使女的故事里那样的帽子,在那个世纪多为未染色的]。伊迪丝穿着马靴、淡紫色天鹅绒翻驳领西装短上衣、槿色与黑色交织的小拖裙、系着黑色宽腰带。薇薇安穿着棕黄色的大衣,和同色踝内裙。关舜华穿着白色襦裙、鼬黄色的外褂。

安娜把钱拿了过去。“你不知道吧?”安娜看着一脸纳闷地我说道:“你天天穿的破麻袋在街上跑,你不觉得奇怪。还有你母亲说我和你一起去西尼开家小买卖的本金,是玛格丽特她悄悄对我说。你们家占有康诺特郡的土地,约有百分之八十八。玛格丽特她打算把剩下的康诺特的土地都卖掉,换来的本金。”

“我们家附近不都这样穷吗?”我耸耸肩说道。

“你的瑞贝卡穿什么?你穿什么?她们家已经算是你们镇子上最穷的了。”安娜提着我的衣服说道。

“玛利亚这个家伙,她脸长得跟刮花的玻璃似的,还说依蕾托是小*狗,还会勾引别人取乐。”我看着远远走过去的玛利亚。玛利亚她好像是直角拼凑而成的,长裤并不是套裤、短上衣。出席重要场合,连帽子或者头巾都不戴,这在我们这个世纪是不体面的。

依蕾托低着头说:“这点我倒不在意。不如说逗弄别人,是我的兴趣。我是大家的可爱的小狗狗,你们可要宠着我呦。”依蕾托蹭着安娜的脸。

“你用什么香脂啊?我的小鸟儿。”依蕾托闻了一闻。“我也该换换牌子了,要不,我和你一起洗吧。咱们一起··”依蕾托揉着安娜的脸说道。

安娜数完钱,用钱拍打着我的脑袋说:“不允许用语言攻击女人的外貌。”

我摁住钱说道:“不允许用武力打男人的脑袋。”

菲奥娜说道:“依蕾托你怎么还不去出席总督的酒会。还有你们,不是说好了一起去图书馆,查清因陀罗雕像上的铭文写得什么吗?”她们示意菲奥娜看前面,关舜华在买甘蔗,玛利亚又去排队买甘蔗。

“玛利亚,那个混蛋。骂我是不知世事的小公主,真气人。珀斯你,现在上马车。现在和我一起去。”依蕾托一招手,一辆镶着莱恩独角兽皇室徽章的高等弹簧马车过来了。

关舜华终于买完了甘蔗,把钱交给了一位盲眼的巽他群岛群岛的老太太。不多时,又有一波人要买甘蔗,关舜华看了看旁边的仓库一个厂房的甘蔗。原本要买给制糖厂的,可制糖厂是史小王爷的。关舜华是绝不会去求小王爷他的。

我和依蕾托上了马车,她丢给我一套燕尾服。

马车在山上攀升,迎着日光。我们在风中行进,跃过山丘,穿过森林。我们远远地眺望着像一颗燃烧的宝石的学院。山脚的烟雾,吹不到山下,山上的雾霭也凝滞在山坳里不动弹。

“怎么要我伺*候你穿上衣服。”依蕾托用文明杖敲着我的头说道。依蕾托她在马车的行李箱里翻找什么东西。

“不,我在想。安娜说得对啊!”我边穿着衣服说道。

依蕾托停下来翻找,歪着脑袋。“我借你钱?我可也要去皇家事务司申请,才能有钱。如果款项大了,还要找下议院审批。

你找菲奥娜借,她没有金钱观念最好借了。哈菲兹也好借,实在不行去找伊迪丝也成。安娜她这吝啬鬼,也藏了不少。你别看安娜穿的不好,她可是除了菲奥娜最有钱的。如果是你开口也借的出来。至于薇薇安吗?”

依蕾托她拖着长音喊道:“她的一切都是你的。”

“她不念我就好了,骑士的礼仪,绅士的准则。屁事最多。”我嘟囔着。

“行了,行了。你把她惹火了,菲奥娜和我能骗死你,最后都没人给你收尸。”

我瞪了一眼依蕾托,你是她们这群骗子里最麻烦的。依蕾托咬下她的蕾丝手套,从怀里掏出一个东西。“你怎么不系上领巾。不要系这个,系这个波洛领结。这个上面的宝石就是我们从乌凯洛那里得来的圣遗物,记住你就是勇者。”

“你把这圣遗物,是从玛露卡手里偷来的,她知道吗?”我问道。

依蕾托她郑重其事的把这个领结交到我的手里。她还在四处翻找,她蹲下想要掀开暗红色天鹅绒的座椅。她的马车里,有一堆的文件和电报,在里头放着。我刚要起身和她一起寻找。

“你看了这些东西,可不仅要受我的骗,那么简单喽。”依蕾托瞥了我一眼,调笑道:“你想看那里,我可以直接给你看。”我急忙扭过头去。我望着窗外远处被烟雾侵袭的山顶雪线,瞧着近处污水横流的峡湾,奇怪的是越往下游为什么水好像更干净了,明明我们的学院在下游。

这里的太阳总是让人,琢磨不透。它既远又近,灿烂的阳光粘在了雪山上面,工业的烟雾和天然的热气混杂竟然出现一种难以置信的香味。此地独有的树木在雪线下,发出簌簌的响声交杂着嘈杂的动物的叫声。我们的马车要路过雪山,离它越近,越赞叹自然的坚韧。我拿出望远镜一瞧,是一群企鹅在排着队爬山。

依蕾托还在翻找,她随着马车在山路上的颠簸,身体也跟着她说的话一起颤动。说实话,她说话我一般都不听,听了也没有用。主要是看她鼓动的嘴巴就像阳光下的雪山峰,太阳在雪线的掩映泛着热气。

马车车夫,回头冷哼一声。公主殿下的车夫腰间的骑士佩剑,她故意的晃动了一下。她还示意看她的旅行裙装。

“你说我这一套项链、耳环、戒指、珍宝匣多少钱?你买给我?”依蕾托夺走了我的怀表说道:“你没有钱,只能典当给我你的怀表才能买粮食。你连我一个耳环你都买不起。

当时他们不了解情况事情紧急,就拨允救急的钱就少。拨允的钱少,修的土路就短。土路短,雇的人少。雇佣的人少,路修的不好。路修的不好,粮食就不好发。他们始终认为可以修一条好路,可灾情不是以天计算的,而是秒。”

依蕾托又开始翻找嘴里嘟囔着:“康诺特属于受到此次灾难的重灾区。它的收成年表,和税收情况应该在我的箱子里。还有我写给‘果皮首相’与‘老太婆’的处理报告。当然也是没人看的,我就始终收在这。他们看完会说,这不归皇家事务司管。可他们又要我去爱林作为皇室代表。对了,你母亲原先在康诺特住的屋子。我始终都吩咐人去看守,这点我还是能做的了主的。你放心,你在康诺特郡永远有一个家。”

依蕾托拿出来给我看她写的文件。依蕾托她对此次灾难见解独到。她从几个角度依次着手:1获得救济粮的渠道必须多元化;2发放粮食模式必须以凯尔特教*区与商船主直接对接;3必须逐步废除现有使用土地方法,可暂缓实行新规。4调动民众求生的欲望

写得我突然对她刮目相看,刚想夸她几句。依蕾托拿着我的怀表,笑嘻嘻地调戏我。

我起身要夺怀表,马一阵嘶鸣。马连连后退,马车夫吆喝它向前走。马车越来越颠簸,马要擅自调头。马车夫控制好缰绳,努力勒住马脖子。马尥起前蹄,努力地向后仰。马发现自己挣脱不了缰绳,又使劲地晃动。我们马上要坠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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