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姓名？”

“沐零”

“性别？”

“……”

“性别？”

“男”

“年龄？”

“17”

……

一间幽冷的小黑屋中，沐零正机械地回答记录员的一连串问题。

他鼻尖萦绕着咖啡的诱人芬芳，让他想将其拿起细细品味，更何况从昨天中午到现在他已经20个小时滴水未进了。

可惜的是咖啡属于桌子对面坐着的记录员，而他只能看着、闻着。

沈维说的“坐坐”一直持续了20个小时，且还在继续！

一开始是沈维讲解情况，然后是袁永的连番质问，最后就是面前这个记录员从里到外、从头到脚的提问了。

这20个小时沐零也从沈维口中了解了一些事情。

他经检测后被发现是新发变异人，是15岁至35岁之间偶有出现的一种掌握了特殊能力的变异人种。

而在东兰联邦，变异人被严格管理着。

根据《东兰联邦源变者管理条例》，16个区（即0区、3区、9区、15区、21区、37区、43区、52区、66区、71区、85区、94区、101区、111区、128区、139区）中新出现的源变者都要到0区接受管理。

这里的源变者，就是变异人的官方说法。

而各区对策局的调查官正是这项条例的执行人，当然，他们的工作不止是将变异人带到0区。

也包括对违规变异人的追捕、监禁甚至是抹杀！www.xinminlan.cn 老幺小说网

沐零现在就在71区第二区块对策局中，沈维与袁永都是调查官，在他被移送至0区之前将不再拥有自行走动的权利。

可没人知道的是，已经“配合”了20个小时的沐零却准备杀出对策局了。

另一个房间，隔着一块单向玻璃，袁永、沈维还有对策局的局长正站在一起查看沐零的审讯。

“差不多了，再审估计要出事。这个变异人感觉挺好，不像是那种动不动就大开杀戒的。”

局长也是个中年，他将一身制服穿得笔挺，语气不卑不亢。

“可在审讯中他说的话有8成以上都被证明是假的！”

“什么沐零，整个联邦居民信息库中根本没有这个人。”

“而且昨天那个事件中，有13位联邦前50的杀手、83位知名杀手、137位平民葬身，事后他一人出现在废墟之上。”

“怎么想都太过可疑了吧！”

袁永列出一条条信息，又回想起初见沐零时的震撼与恐惧。

“这个沐零绝对不一般！”

“也许那里是个杀手基地，碰巧被人给毁了，然后刚变异的沐零不知怎的就跑到了那里。”沈维提出一种可能。

“那后来发现的两个3度变异人尸体又是怎么回事？”袁永追问，“要知道3度变异人危险度就没低于C级的，跟他们比起来，我们天天遇到的那些D级就是些刚学会走路的婴儿。”

“那有没有一种可能，就是说——”

“好了。”局长忍不住插话。

他知道沈维就是这样，明明已经有了答案却还喜欢扯些有的没的打乱别人步调，让沈维继续下去又要没完没了，对付沈维这种散漫的性子要强硬才行。

“沈维，你有什么看法，好好说出来。”

局长发话，沈维终于收起那懒散的表情，他把脸一板，变得正经起来。

“沐零真实身份是没法知道了，变异后基因组发生改变，很难通过遗传信息确认身份。不过——”

沈维停了一会儿，等袁永忍不住用表情催促、局长脸开始变黑时才再次开口。

“不过，他以前的身份也不重要，他大概率是杀手基地培养的，小时候被抓去基地进行训练，在变异后将杀手组织覆灭，从此开启一个新的人生，完。”

“那沐零与整个事件无关的可能性呢？也许他就是变异后不小心跑到那里的？”袁永拿沈维之前的推测挤兑。

“高明。可惜的是我已经确认过了，他之前一定是个杀手。”

“什么时候确定的？”

“那个的味道还记得吗？”

“那个？”袁永阴沉着脸，想了一想，“啊！原来是那个，他喝得太过自然以至于我完全没感觉到不自然，那见鬼的味道。”

“那个”就是沈维扔给沐零的蓝色小瓶，里面是一种复合营养液，一瓶可以满足常人10天的能量消耗。

可也因为“那个”只考虑能量补充效率而没有考虑口感，其味道实在糟糕，一旦喝下就没人能面不改色的。

即便如此，“那个”也供不应求，是调查官和杀手等极限强度训练后的必备品。

而能把“那个”像喝水一样喝下又与杀手基地有牵连的沐零不是杀手还能是什么？

想通后的袁永看着沈维那得意的样子，差点忍不住冲上去打一拳。

拿着他的东西去试探别人，这是妥妥的看不起他！

“那个？”局长发出疑问，袁永和沈维马上变成“闷葫芦”不发一言。

这事暴露了两个人都要受罚，毕竟“那个”是违禁品，调查官过度训练后才会喝上一瓶补充体能，规则上是不准送给其它人的。

“算了，重点还是在那两个3度变异人，如果他们都是被沐零杀了的话那事情就麻烦了。这说明他的危险性还要更高。”

“其实一点都不麻烦。”沈维连忙说，“他的表现你们也看了，并没有多少攻击性。而且我在昨天就通知了0区，从时间来看0区小队今天下午就能过来，我们只要在这段时间看好他就行。”

局长皱眉深思，“下午几点？”

“两点。”

“就这么办。”

……

沐零几乎要将杀出去的想法付诸实践的时候，漫长的审讯突然结束。

沈维接替了如机器人般从始至终除了问话、记录、沉默外没有任何其它动作的记录员。

他递给沐零一杯咖啡，然后也给自己弄了一杯。

看沐零盯着咖啡盯了一个多小时，他都想喝了。

沐零接过咖啡，没有一饮而尽，而是慢慢品起来，长时间滴水未进的状态使得咖啡喝起来极为香醇。

好一会儿，咖啡终于喝光，他才开口，“另一个人呢？”

被晾了一会的沈维终于等到提问，连忙回答，“出任务去了。”

“什么任务？”

“这个不方便说呢，毕竟，你懂的，要遵守规则嘛。”

“给我喝咖啡可不是在遵守规则。”

“我可不认为给你一杯咖啡你就能逃出这里，就算能，那也肯定跟咖啡没关系。”

“你倒是随性，规则想变就变。”

沐零又沉默一会儿，才开口，“今天是几号？”

“8月20日。”沈维回答，“顺带一提现在是启源443年。”

沐零看了沈维一眼，沈维轻轻一笑，似暗示着什么。

他没有理会，直接说：“我要去个地方。”

他知道，现在不去，等到了0区被全面监管的情况下就很难再去了。

“这个，不行！”

沈维的语气难得强硬一次，毕竟沐零是变异人，即便他平时再随意、再蔑视规则也不会在这种事上犯错，因为犯一次错便意味着很多人会死。

“我还没说位置吧，就在第四区块。”

“这个，真不行。”

“那没办法了。”

“那就太好了。”沈维松了口气。

“你说，我要杀多少人才能从这里走出去？”

沐零的这一句话让沈维的表情瞬间凝固。

沐零那随意的语气，仿佛从这里走出去已经是既定事实。

他直视沈维双眼，沈维精神一震，像是从睡梦中一下子惊醒。

沐零毕竟是变异人，还是个一身谜团的变异人。

他停顿一会儿，又看了下沐零，确认自己没有理解错意思。

“你真要出去？”

“我说过了。”

“说实话，我要是局长，就不会拦你，你出了这个地方，马上就会被通缉，然后被0区小队追杀，就算你能逃走或者反杀，也只会惹来无穷无尽的麻烦。”

沐零面色平静。

沈维见此耸了耸肩，“可惜我不是，其它成员也不是我，这些人是不会允许变异人从对策局逃出的，他们一定会阻拦你，即便是拼上命。”

“这样说显得我跟反派一样。”

“是反派呀，虽然我不怎么认同，但变异人在整个东兰联盟就是妥妥的反派，你知道变异人事件中普通人平均死亡率是多少吗？”沈维逼视沐零，“是372，变异人引起的一个事件都会导致372个普通人死亡，这不是反派那什么才是反派？”

沐零无奈一笑，“看来我今天要走出这个地方就只能杀出去了。”

对策局是个麻烦，0区小队是个麻烦，他也许会因此麻烦缠身甚至丧命，可有件事他不得不做。

他站起身，慢步走到门后，期间沈维低着头一言不发。

沐零握住冰凉的门把手，一拧，再一拉，门开。

门外守卫察觉到异常，一个个握住武器，牢牢地盯着他。

似是正如沈维所说，这些人哪怕是拼上命不要也会阻拦沐零。

“我只有一个问题，”沈维的声音从沐零背后响起，“那两个变异人是不是你杀的？”

“这个问题重要吗？”

“很重要！”沈维右手已经摸上了枪。

终究还是要实力说话，沐零如果说不是的话他会将沐零当场击毙，毫不犹豫。

因为沐零的行为已经对他的同事产生了生命威胁。

“如果我说是呢？”

“哈哈哈，早说嘛。”沈维先一步走出房门，手势一挥，门外守卫收起武器。

他又对着沐零做出一个邀请的手势，“我陪你去就是。”

在牺牲同事与冒险放走变异人之间他选择了后者。

还是说他知道已经对沐零讲清逃跑的代价，确信没有变异人会冒着被0区小队追杀的后果逃跑？

不管怎样，沐零终于获得了外出的机会，尽管这是通过威胁得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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