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外门中，早在几年前起，以竹武为首的一行人便有意拉帮结伙，培养‘人才‘。

所谓的培养，起初是由老弟子打着帮扶新人的名义。

通过提供灵石、丹药、贡献等稀缺物，来加深关系，从而考察背景和心性。

这样做本无可厚非。

志同道合者聚在一起，探讨修行心得，交流术法经验，共同执行宗门任务。

没什么坏处。

可不同之处在于，竹武挑选弟子有一项核心要求。

偏低的道德感。

他所挑选之人，起初也许只是有轻微的恶念、或者倾向，后续便会在威逼、利诱之下一步步沦落。

直到缴纳投名状，彻底上贼船。

宁远一听就明白。

这不就是前世传销和PUA的那套嘛。

至于为何能始终不路出马脚？

从宋子翔话中，宁远有几分猜测。

其一，别看罗志庆几人在小胜境中坑蒙拐骗，毫无底线。

实际上，他们所挑选的对象，大多是籍籍无名的寻常弟子，手脚也收拾得干净，不会留下后患。

类似于江暮雪这种级别的弟子，显然是不可能去招惹的。

胜境中妖兽遍布，本就有伤亡名额，每年死伤十数位弟子，长老们压根不会关心。

自然也发现不了他们的勾当。

其次，平日在宗门中，他们的行事并不会太过火。

最多也就打打擦边球。

要说触犯门规，是万万不敢的。

长期下来，最多也就留下个嚣张的形象，算不得什么大问题。

当然，还有一个缘由，更多是宁远的主观推断。

那便是……

门中有大人物在主动遮掩。

即便真有几位愣头青，闹出不可收拾的事情。

也会有一只‘黑手‘轻易将其抹平，无声无息。

要想做到这一点，得是何种修为境界和身份？

各堂主？

乃至长老？

宁远必须得将这个问题弄清楚，毕竟对方冲着自己来，多半还和宁老道的仙逝有几分关系。

但宋子翔只是个小人物，所知有限。

从他身上能够挖掘的线索，到了竹武这一层便尽皆断开。

要想进一步探查，还是得从这位外门大师兄身上下手。

除了以上信息，宋子翔还透露出羽蛇事件的一部分因由。

只不过这件事上，他所知更是稀少。

听了下来，宁远就只确定一件事。

羽蛇也是由这群人偷偷引入小胜境。

眼见宋子翔再也挤不出更多信息，宁远扭头：

“师姐可有火符？”

裘雨晴眸子闪了闪：

“不交由明法堂处置？”

宁远笑道：“没必要。”

既然此次小胜境死伤严重，也不多宋子翔一个了。

交由明法堂也许能牵扯到竹武，乃至引出背后之人，但宁远自身也将直接暴露在对方视野之下。

威胁度一但上去，下次指不定就是什么层级的对手了。

他还是喜欢闷声发大财。

……

……

许久，宁远凝视着最后一抹灰在雨水中冲刷开来，终于长长吐了口气。

姚小倩躲在远处，不敢往这边看。

裘雨晴则是不知何时走到近处：

“师弟，你何时学会的这些手段？”

“从古籍里看的。”

宁远随口应付。

裘雨晴盯着他，明显不是太相信。

早在十几年前，从第一眼看见这位生得好似瓷娃娃般的师弟起，宁远的形象，在她脑海中便已固定。

再之后，裘雨晴领教了他那天马行空般的奇思妙想。

宁远在她心中便又多了几分神秘。

只是，从来不曾有冷血暴力阴险狡诈的一面。

便如今日所见这般。

裘雨晴脑海中不禁想到那日山下。

阿稳问宁远可曾哭过。

宁远答是。

裘雨晴当时以为只是玩笑话。

毕竟多年相处，即便还是小屁孩时期，即便是当年分别，宁远从未掉过一次泪。

此时想来，师弟这些年混在仆役中，心底也挨了不少苦吧。

想到这里，裘雨晴心底的愤怒倒是消解了不少，视线也变得柔和起来。

宁远此时正收集着场中‘遗物‘。

尽管察觉到了裘雨晴的一丝变化，莫名其妙，却是无心顾及。

“姚师姐，跑那么远干嘛？”

宁远嬉笑着，将姚小倩请了过来。

对方哭丧着脸。

宁远摊平掌心，手中躺着六枚子午针。

寒光闪烁，锋芒刺目。

没错，是从罗志庆‘遗骸‘附近搜出来的。

由于储物袋在先前的攻击中一并炸了开来，宁远废了好大功夫，才将几枚银针从枯枝残叶间集齐。

“你……是不是要我的钵啊……”

她低着头，万分不舍地将银钵递出来。

还挺上道。

宁远这会儿已经搞清楚，针和钵乃是一套罕见的中阶连环法器。

若是拆分开来，则掉至低阶品质，但论威力，在低阶法器中依然算是顶尖。

此时将姚小倩叫过来，乃是寻问连环法器之间，互相感应的问题。

经过她一番解释，宁远确定了。

只有子午针能够定位钵，而钵没法定位针。

搞清楚这一点，银凤子午针被他毫不客气收下了。

至于母器，这口亮闪闪的银钵……

“还是你拿着吧，或许哪天用得着，我会来找你的。”

针要隐蔽许多。

钵实在是太招摇了，而且在进入中阶之前，也没法驾驭。

宁远想了想，问道：

“你准备怎么办？”

“啊？”

姚小倩惊了一下，脸上生出几分畏惧：

“我不想再跟着竹武师兄了……”

她随着几人的时间尚短，还未经历过‘培训‘。

先前听了宋子翔的话，才知晓事情远比想象中复杂，哪还敢回那个狼窝去。

“有办法脱离吗？”

姚小倩点点头，‘嗯‘了一声。

能拿着口银钵到处跑，她在门中明显是有所依仗的。

宁远也懒得多问，最后问道：

“出去以后，知道怎么说吗？”

姚小倩试探地看了他一眼，小心道：

“我没见过你……们，我走着走着就出去了……”

“……”

宁远一头黑线：

“后面一段时间，记好周围景物，可以模糊些，但必须形成一段真实可行的路线，还有时间方面……”

之后一路，宁远事无巨细，替姚小倩编了一段说辞。

算不上天衣无缝，但应付正常寻问绰绰有余。

之后，又勒令她背了几个时辰。

裘雨晴在旁侧默默看着，不知道想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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