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官您要喝点什么?”
看着眼前的年轻男子,店里伙计热络的打着招呼。
“一壶米酒。”
张辞把行囊放在桌上,重新盘了盘有些散乱的发髻,娘亲这钗子,,爹当年是不是太草率了些?
他这一路上,不过一日多些时间,已经整了头发整理了十三次,这钗子别不住头发啊。
听着口音不像本地人呐,店伙计默默盘算着,眼珠子骨碌一转,堆起笑容。
“好嘞客官,您稍等。”
伙计三两步跑去拿酒去了,张辞再一次极其痛苦的扎好了头发。
“客官,您要的米酒!”
店伙计把酒搁在桌上,再拿了只陶碗。
见年轻人就自顾自一碗接一碗喝起酒来,半天不言语,伙计忍不住开口问道。
“客官,您还要点什么吃食么?”
“奥奥,不用了,你忙吧。”
张辞一愣,随即应道。那店伙计扯了扯嘴角,也就继续干活去了。
跋涉一日,沿途略作休息,张辞便在离开小镇第二日晌午赶到了汉中镇。他心里其实也没谱,谁知道那家伙如今还在不在老家待着,这一年半载的,十几封信泥牛入海一般,气儿都没冒一个。
“奥,朋友,我想打听个事儿成吗?”
突然想起来正事,张辞连忙招呼店伙计过来。
“客官您讲。”
店伙计有些狐疑神色,但还是老老实实走了过来。
“你们这镇上,有没有一个叫刘子旭的酒鬼?一个年轻人。”
琢磨半天,他还是决定用这个称呼,毕竟那两年时间可没少被灌酒,他不是酒鬼,谁是?
“客官,您这可难为我了,我每日里接待那么多客人,要记住每个人名字,您觉着现实么?”
店伙计有些无奈,酒鬼不认识,赌狗倒是知道一个。
“好吧,麻烦你了,谢谢啊。”
张辞也不恼,找人一事,任重道远呐。
喝完一壶酒,张辞便再次喊来店伙计结账,这酒真不行,比老家喝的酸了怎么这么多?
“客官,一共二两银子。”
店伙计依旧满脸堆笑,张辞掏钱的手也僵住了。
“多少?”
他有些不可思议,我听岔了?
“二两银子,客官。”
店伙计笑容不改,活该你一个外地佬,还他娘扣扣搜搜的,就他妈喝壶米酒就没了?老子不宰你宰谁?
张辞叹了口气,拿出二两银子递给伙计,再笨他也能猜出来,自己当冤大头了。人情世故书上秤啊,张辞心底颇有些感慨。
“好嘞客官,欢迎下次光临!”
道完别,店伙计笑脸一收,转身走人。
记住酒楼名字,张辞咧了咧嘴,狗都不来。
换了家酒楼,张辞学聪明了,先问过酒水价钱,然后要了个炒青菜,一碗米饭。
店伙计的笑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失。
……
接连碰壁,张辞没办法了,吃也吃不下,喝也喝不下了,只能说是在镇上走动走动。
与此同时镇子里某家茶楼,有个衣衫褴褛的男人被人赶了出来。
“去去去,一边去,我们家你赊了多少银子了,还他娘想来混吃混喝?有多远滚多远。”
那店伙计一脸厌烦,把人轰走。
“呸,康二,老子有钱的时候你他娘天天跟在老子屁股后面,一口一个旭哥,叫的比叫你爹还亲热,你个狗东西。”
满是油污的脸上尽是嘲弄神色,那人一口唾沫糊在地上,悻悻的走了,只是没走多远,便被人叫停了下来。
“正哥?”
男人摸了摸脑袋
“旭老弟啊,你这如今是越混越往后退了啊?”
中年男人油光满面,本来想伸手拍拍年轻人肩膀,看了一眼那破烂一样的衣服后又默默的收了回来。
“欸,正哥,人有落魄时嘛。”
男人笑着插科打诨。
“旭老弟啊,哥在和你说正经事,什么时候还钱?”
中年人话锋一转,眼神逐渐不善。
“正哥咱不是说好半年吗?”
男人眼神逐渐有些不自在。
“半年?除过那三十两银子,你还欠了老子多少你心里没点数?”
男人百口莫辩,上次借完钱后潇洒了一些时日,然后一个没忍住,茶楼里又连着坐了四天,输的一文不剩。还欠下了好几笔赌资没结,说是余着。
“我在给你三天时限,麻溜的给我把钱还上,要不然就别怪哥哥我不讲道义。”
中年男人冷哼一声,看了一眼男人腰间的玉佩,下了最后的通告。男人连忙点头称是,弯着腰送走了中年男人。
男人回到家,从缸里舀了瓢水,在脸上胡乱搓了几把,洗净油污。
男人正是回到家乡的刘子旭,当初的清秀少年,如今变得蓬头垢面,胡子拉碴。
走进房屋,空气中弥漫着陈旧的朽木气息,屋里除了一张床,一张老木桌子和一条腿摇摇晃晃的木椅,再无别物。
男人颓然倒在床上,被子也很久没洗了,散发着浓郁的汗酸味,他毫不在意,或者说早已习惯。
房梁上悬着一匹白绫,扎了个圈儿,躺着躺着,拿起玉佩放在眼前,男人看了很久,最后再也没了精神,沉沉睡去。
次日早晨醒来,头发实在油的难受,男人打了盆水清自习清洗,找了缕破布,三股并作一股,当作发绳系好头发。身上的衣服她实在是没有办法,没钱买针线也没钱买新的,随意履顺了些,就又出门去了。
“林婶儿。”
“东叔。”
“小雨子。”
看见邻里街坊,他招呼人倒是很勤快,只是遇见他的人并不搭理他,如避瘟神。
偶尔几个妇人见着他了,惋惜的摇摇头,多说无用。
“姓刘的你烦也不烦?你要是把你那块玉佩当了把你欠的空缺还上,别说叫你旭哥,我叫你旭爷都成。”
茶楼伙计是真的烦了,以往这家伙不打牌时倒也挺不错一人,还能经常和自己有说有笑,自打去年回乡沾上牌瘾,变得人不人鬼不鬼。银子花完了当家具,家具当完赊账,掌柜的见他是老主顾,家里也可怜,便没少赊他银子,可凡事总得有个度不是?一来二去,便再也没谁待见他了。
刘子旭也不恼,不知从哪里摸来一把瓜子,就蹲在正门口外边,磕一颗瓜子,把皮儿吐他身前。
急的康伙计就要动手,却被其他伙计拦下
“这种烂人你同他计较什么,家里不行自己也不着调,你还搭理他作甚?”
康伙计闻言也不再管他,自顾自忙着接客去了。
男人就蹲在门外,不知道在看什么,怔怔出神。
男人手里把玩着玉佩,抛起来,接住,再抛起来,再接住。
路过当铺,他停下脚步朝店里看了看,然后把玉佩对着太阳,眼睛看着玉佩,叹了口气,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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