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兴？高兴我就快死了是吧。”国王的声音苍老，但中气还算足，声音还算洪亮。

“父王，撑不住就别撑了，端着说话，不累吗？”王子自顾自的找来一把椅子坐下，翘起了二郎腿。

国王的身边，只留下一个穿着黑袍的老太监。

一般来说，西方国家是没有太监和宦官的传统的，但也在极少数的国家和时代出现过这种“职业”。

他们的国家本来也是没有的，但后来从东方游历回来的旅行家，说在东方的神秘国家，他们国王的王宫里，有去势的阉人做奴仆，他们不仅侍奉国王，还可以放心的让他们侍奉王后。

那些人说，有太监做侍奉，是国王尊贵权力的象征。

从那以后，这个帝国，就有了太监，这位黑袍太监，是王国最后一个太监。

他在王宫里，也拥有很高的地位，相当于管家，也相当于没有实权的国师。

人们说，他割掉了弱点后，有了和天神沟通的能力，并经常让他主持祷告。

他第一次带领祷告的时候，还一个字都不认识，也从来没有参加过祷告，但他只是坐在那里闭上眼睛，所有人都围着他，把他奉若神明的使者。

这种舒服的日子持续过一段时间，后来，国家出现了一种奇怪的病，所有的粮食都被感染，不会再成长，饿死了很多人。

那时候，越来越多的人找他祷告，让他把这里的情况告诉天神。

但一连五年，天神都没有拨开云层看一眼这个王国。

然后，他被赶下了神坛。

他本来喜欢把他的宝贝挂在腰带上，但那时候，在混乱中，他的小袋子丢了，他也差点被打死。

现在，他的腰上还是习惯装一个小袋子，但其实只有少数人知道，那里面装的，只是两颗圆润的石头。

“大胆！堂堂王子，竟然如此没有礼数，怎么可以在国王面前这样轻浮！”

面对王子的挑衅，国王没有说话，他闭着眼睛，在做缓慢的深呼吸。

而在他身旁侍奉的已经年老的黑袍太监，伸手指责着王子的无理。

王子的脸上挂起一个微笑。

太监还准备说话，国王摆摆手，他说：“今天的王宫格外安静，你去看看。”

“是。”

即便到此时，老太监还对国王十分尊敬，他可能是这个国家最忠诚国王的人了。

他恭敬的行礼后，瞪了王子一眼，缓缓退了出去，并关上了门。

门关上后，国王长长舒了口气，他每说一句话，都要停很久。那不是在装深沉，也不是在思考，不，或许思考有一部分的原因，但更主要的原因是，他有肺病，他的气息其实很弱，发出那样中气十足的声音，对他来说，其实很不容易。

但即便如此，他还是保持着国王的威严。

像其他国王或王室一样，他也是近亲结婚的产物，但他是幸运的，至少他的智商是正常的。与这个比起来，他的一身的遗传病，其实都不算什么了，至少他拥有正常思考的能力。

“你太心急了。”国王说。

王子仍然保持着他那看似和煦的微笑，他说：“你知道的，我总要杀死你的。”说完，他又补充了一句，“在你杀死我之前。”

国王沉默着，这次不是因为在运气，而是默认，都是明白人，这里也没有外人，他没有装糊涂的必要。他也知道，自己这个儿子很聪明，比他更聪明。

“这一天到来是正常的，毕竟，您可不会把皇位传给我，您肯定会杀死我的，就像······杀死安德鲁一样。”王子将椅子拉到床边，将自己的脸凑到与国王更近一些的位置，他的声音有些小，似乎是怕国王听不见。

“我们都是您的儿子，可您宁愿把皇位给卡洛斯那个智障，也不愿意给您的其他儿子。安德鲁甚至刚出生就被你杀了，他是我哥哥，我没有见过他，可我就是知道他。呵呵，你猜怎么知道的？是他告诉我的。现在，他就站在我的旁边，他的肤色跟您不一样，是健康的小麦色，他看起来很强壮，如果您当年没有杀了他，他一定是一位勇猛的将军，或威严的国王。”

国王闭着眼，或许是运够了气，他说：“你们不能继承王位。”

“呵，当然。”王子忽然笑了，是自嘲般的笑，是讽刺的笑，“因为我们的母亲不是白人，而是卑贱的印第安土著。”他的声音很平静，“谁能想到，一个把印第安土著视作牲畜的国王，竟然会睡一头牲畜，不，还不止一头。你怕这个秘密被人知道，所以你杀了她们。但你却让她们把孩子生了下来，因为你希望孩子是白色的皮肤，那样，你的王国就有了继承人，因为你知道，自己这羸弱的身体随时都可能会死！”

王子忽然把双手按在床上，将脸凑到国王面前，狞笑道：“我能活到现在，是因为我活下来的时候，有严重的白化病，正因为这样，你才让我活着。在卡洛斯出生之前，你是打算让我继承王位的，不是因为我比你这个笨蛋聪明，而是因为你只有我一个活着的儿子。

“可当你和你的妹妹生出这么一个丑陋的智障之后，竟然杀了我的母亲，更想要杀我！”

王子开始咆哮，他的脸色涨红，但仍然抿着嘴露出一个怪异的笑脸。

“你甚至连瞒我的想法都没有，你无情的在饭菜里下了毒。可你不知道，母亲早就料到了那一天，所以每天，每顿饭，她都要先吃。一开始我不理解，直到那一天，她倒在我面前。我在哭，她就用手勾起我的嘴角，告诉我，不要哭，要笑。”

王子将双手放在嘴边，用食指勾起自己的嘴角，露出一个夸张的笑容，他说：“就像这样。”

直到现在，国王还是一脸沉默，并没有因此而动摇心神。

王子直到他在想什么，他说：“别等了，你让卡洛斯那个智障去带兵，不就是为了让他镀金，好回来继承王位么。呵呵，我得告诉你，他已经死了，你引以为傲的军队，已经全军覆没。”

直到这个消息的出现，国王的脸上才终于露出惊容，他刚张开嘴，还没有来得及说话，王子便把手按在了他的嘴上。他感觉到，有什么东西放进了自己嘴里，他还没有来得及辨认，就被王子一推下巴，下意识咽了进去。

“你给我······吃了什么······”仅仅被捂住嘴巴五秒钟，国王就有些喘不上气了。

王子头也不会的朝寝宫大门走去，出门前，他轻声说道：“你知道的，就跟我母亲吃的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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