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越是明白，他的心里就越是一片戚然，他看着自己皱纹密布的掌心，曾经叱咤风云的剑客如今也已经老了，他翻过自己的右手，眼眶逐渐就变得湿润了，看着这只仿佛老树根的手仿佛又到了几十年前。

干皱的皮肤逐渐变得饱满有力，手的旁边放着的是伴随了自己几十年的剑。

他恍惚看见一双小小的手突然抓住了自己的手，两只小胖爪子加起来还没有自己的掌心大，一个小小的脑袋慢慢靠了过来。

“师父师父，我以后也能和你一样厉害吗？”小女孩望着一张小脸，天真地看着他。

“就你这样，为师一个手指头就你把你打趴下了。”

说着就伸出了食指轻轻一推，不过两三岁大的小女孩就翻了个身倒在了马车的软垫上，咯吱咯吱地就笑了起来。

“那我回山上以后一定多吃饭，长的壮壮的。”

“不是山，为师不是和你说过很多遍了吗？大的山叫九华宗，我们的家叫朝云峰，简直和圈里的老羊一样笨，这都记不住。”

年幼的顾筝根本没有生气，活像一只黏人的小猫一下子又凑了上来，东方临被感染了不禁就笑了出来，想伸手把年幼的小徒弟给抱起来，但刚刚伸出手，看到了手上的沟壑万千脸上的笑瞬间就凝固了，眼前的欢声笑语也在一瞬间消失了，留给他的只剩下了眼前冷冰冰的马车车厢。

尴尬地收回了手，心情异样的复杂，从回忆中清醒了过来。

这么多年的记忆了竟然还没有忘了，可能都是因为那个年轻人的话吧。

“当年世人皆知顾筝是中了百叶流转而亡，也知道是执天教的所作所为，可是前辈就不想知道执天教背后到底还有什么人吗？”

“你到底想说什么？”

“殷玉楼在秋叶谷。”

东方临叹了口气，看着车厢外不停往后倒的景色，心里一刻都不曾平静。

其实这个时候的季修宴和殷玉楼又有什么区别呢，顾筝的死永远都是他心中过不去的一道坎，而这一切都是因为这个叫殷玉楼的男人开始的，这是他的命门。

“前辈放心，小楼是我的夫人，也是星辰教的主人，有我在一日，她就不会出事，而您在这里只会让她分心，让她畏首畏尾。”

当真是这样吗？东方临脸上浮起一层疲惫之色，他这般的实力怎么可能是他们的拖累，只要有他手中的剑便能护她无虞。

话中意是在担心他这把老骨头吧，而顾筝的事，他这么些年努力地淡忘，但是一被提起还是免不了感伤，已经死了快二十年的人，现在追究也没有什么必要了，下毒的人也已经被伏诛，可是他还是想揭开自己的这道伤疤，他不能让顾筝去的那样不明不白。

“师祖？”段琦玉接连喊了好几声都没有人应，不由地放缓了马车的速度，担心地回望着东方临。

东方临掏了掏耳朵，“喊这么大声干嘛？我又没有聋！”

段琦玉听着这中气十足的声音放心了不少，看着渐渐暗下来的天问道，“师祖，我们这一路是要去哪儿？”

“你尽管驾车就是，到了地我会提醒你。”

“再往前走好像没有人家了，我们要不要提前在这附近找个地方歇息？”

东方临闭目养神懒洋洋道：“天为被地为枕，找什么落脚的地方。”

马车一路奔驰，很快就离开了最后的村落，逐渐进到了深山中，不是官道，路就难走了许多，不得不放缓了速度。

直到了深夜，赶了一天路的马累的没什么力气了才算是休息了下来，段琦玉其实很想问东方临这一去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但是东方临这个态度十分难见到，他这个人其实除了在某些方面上十分严格，对他们都十分的宽容甚至是放纵，不过越是这样的人拧起来了的时候越是撬不开嘴。

“师祖，您喝点水。”段琦玉一边给东方临递过去了干净的水喝干粮。

现在有了马车，可比他们之前条件是好了太多，至少算是有个能遮风避雨的地方，段琦玉出去在马车前面的灯笼里借了点火，准备去给马喂点水，刚刚绕到马的面前，一阵诡异的声音就从林间深处传来，仿佛鬼魅的呼啸，仔细听去好像又没有任何动静好像只是风过拂柳自己的臆想罢了。

段琦玉当机立断拔出了手中的剑，将手中的火光灭了，悄无声息地朝声音传来的地方探了过去。

虽然现在声音没有了，但是他能十分肯定自己没有听错，他轻轻扒开层层秘密的树叶，那个声音又传来了，而且比之前清晰了不少不过一直断断续续听不真切，这个声音依旧是诡异异常，不像人也不像他的认知中任何一种野兽。

他将剑竖在了自己的面前，顺着那个方向一点点地靠近声音的来源，每一步都小心翼翼，紧紧屏着呼吸一点声音也没有发出。

那个声音始终在那里，没有移动半分，没走多远已经离那个音源十分近了了，就在这个时候他的肩膀被人重重拍了几下，吓得他几乎要跳了起来，一身的汗毛都立了起来。

“你小子钻到这老林子里干嘛？”

听到是东方临的声音，段琦玉才缓了一口气，也不需要他解释，这个时候那个声音又传了过来。

“别动。”东方临把段琦玉拦在了自己身后，“把火折子给我。”

东方临接了过来同时手中的剑也出鞘，另一只手吹燃了火折子，那个声音几乎已经在他的面前了，他将火折子慢慢地移了过去，借着火折子微弱的光亮看到了触目惊心的一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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