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修宴只是笑了笑，小黑当初被送到他手里的时候，他对这只破鸟当真是没有多大的兴趣，机灵倒是机灵，但还不足以让他有什么别的想法，只不过那次小黑不见了倒是让有些介意，他不喜欢这种失控的感觉。

不过一只鸟而已，还达不到有多重视的地步。

让他感兴趣的是，他竟然会在千里之外又遇到了这只黑不溜秋的鸟，甚至还被人关在了笼子里，这就很耐人寻味了。

炎冥鸟在昆北可是一方霸主的存在，聪颖近妖，然而现在却落魄地被人用笼子像金丝雀一样地关了起来。

这也让他最初感兴趣的地方，不得不说，这可能就是命吧。

温暖的阳光洒在身上，殷小楼很快就乏了，很自然地拉过了季修宴的手覆在了自己的双眼上挡去了阳光，没多久一会儿，平稳的呼吸声就从他的手下传来，他动了动手指，看到了下面紧紧闭上了的双眼，恬静的睡颜好像没有防备的孩童一般。

仿佛周围的一切都静了下来，眼前只剩下了她一个人，他在经历了那么多以后，以为自己也就这样孑然一身，或报仇后孤独终老，或根本找不到仇人，于他的计划里，有殷小楼绝对是个意外，不过，他也很庆幸能有这么一个意外。

小黑以为殷小楼把它换来会给它点吃的或者陪它玩一会，没有想到转眼间就睡着了，它一双黑溜溜的绿豆芽在季修宴的身上转了转，悄咪咪地抬起了爪子，试探性地往前迈了一步，在看到季修宴好像不在意它或者没有注意它，这下它便一溜烟地蹿了过去，钻到了殷小楼的身上，刚好卡在两人中间的缝隙里的阴影中。

找好了位置，它直接蹲了下去打起了盹。

季修宴也没有赶它走，温柔的目光落在殷小楼的身上，眼中是说不出的情愫在流动。

小小的一页竹筏在湖面上随风漂荡，路过一处又一处成片的荷花，没有畅聊心扉，更没有吐露真情，就现在什么都不做，什么也不说，也仿佛到了一处绝佳的梦境，没有了仇恨，没有了纷争，没有了利益冲突，好像所有的事情都变得十分的不重要了起来。

感受着躺在自己身上人的起伏，他甚至希望这片湖永远没有尽头。

等殷小楼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日落西山，太阳最后的一抹余晖也被远处的水面吞没，只留下了天水相交处淡淡的光亮。

“我竟然睡了这么久。”殷小楼懒洋洋地翻了个身，脸上睡意未消。

不过她一动，身下就有什么东西撞了她一下，她一个激灵立即是坐了起来，然后就看到了在原地扑腾着翅膀的小黑，平日里它最爱惜的羽毛这个时候乱糟糟的，活像一直正在孵蛋的母鸡，浑身的毛都炸开了。

小黑被殷小楼压了一下，甩了甩脑袋直接就气愤地飞走了。

殷小楼还没想明白它这怎么回事，黑点已经消失在了视野中。

她四处看了看，发现身边的景致竟然有些陌生，宽广的湖面已经变成了三丈多宽的河道，原本成片的荷花也变成了接连不断的芦苇。

“我们这是到哪里了？”

“已经快出城了。”

“这么远了？”殷小楼不无惊讶。

季修宴手中聚起一道暗劲，朝着一旁拍去，竹筏就好像有一只无形的大手推着，缓缓朝岸边划去。

殷小楼打了个哈欠，人就被季修宴牵了起来。

几乎也不用她走，两人就已经到了河岸边上。

刚好遇到了几个浣纱的妇人，看着小竹筏上下来的两人，她们不由地多看了几眼，除去两人身上一看就不菲的打扮，光看脸也足够让她们惊讶一小会儿了。

逆着这几个妇人来的路，没走几步就看到了一圈鳞次栉比的房屋，旁边环绕着一条小河，小河的水缓缓汇入了另一边的河流中。

窄窄的河面上有一座小小的拱桥，几步就走完了。

这个时候，这一排排的房子已经逐渐亮起了灯光，时不时还有人走了出来在门口张望着未归的家人，顺着拱桥下去，一个藤球滚到了殷小楼面前，她刚想弯腰去捡起了，一个用红绳扎着冲天辫的小男孩就冲出出来，飞快地抱起了藤球，还不乏好奇地看着突然“闯入”的陌生人。

后面又出来了年轻的妇人，看见了小孩眼中的焦虑顿时就化作了火气，“臭小子，天都黑了还乱跑，是不是想挨揍啊！”

殷小楼看着小男孩被他娘亲提着耳朵拎走忍俊不禁，目光眷恋地留在那对母子身上，往前又走了两步，就看到那个妇人把小男孩丢给了在门口等候着的男人，拍了拍手进屋去了，男人抱起小男孩在空中抛了两下，逗得小男孩咯吱咯吱地笑了起来。

耳边是小孩子开怀的笑声，殷小楼眼中也染上了一层笑意，不过在转头看到季修宴双目含笑盯着自己的时候，那抹笑意又变得羞涩了起来。

有些事情并不需要说明，就能猜到对方中心在想什么。

借着这些人家家里微弱的光线，两人缓缓地走着，随着夜幕的加深，天边的明月逐渐也是升了起来，就像一个玉盘悬在天边。

这种夜晚难得的凉爽，随着他们越进了城中，人也越发地多了起来，很快他们就汇入了人流之中，殷小楼下意识地抓住了他的衣角，一如之前的所有，小小的动作便勾起了无数的回忆，当初好像就是这样，一点一点慢慢沦陷了下去。

殷小楼一抬头就能看见他侧脸的轮廓，日日都见到的人却好像什么时候都看不够一样，只需要一眼，身边嘈杂的声音好似全都消失了，偌大的天地间眼里心里也只剩下了这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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