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殷九章的这一丝牵绊，殷小楼心中的计划也暂时搁浅了。

离愁除第一夜外就未再碰过她，虽然睡在一张床上但他经常都是早出晚归，回来时她多数时间已经睡下，她起来时人早已离开，似乎特别忙，只是每晚都会抱着她，即便在睡梦中也是有感觉的。

像那日那般清闲的时间并不多，他说了要教她七星阵的破解之法所以晚上开始回来的早了一些，然后相拥入眠，并不会有什么太过的亲近，这无疑也让她松了一口气。

起来后离愁照旧不在，简单的梳洗后便找了个伺候的丫鬟带路去了拭月楼。

拭月楼独占了一处小山谷，而且自殷九章离开星辰教后还能保持原样，这份殊荣在星辰教中已是罕见了。

啼莺舞燕，小桥流水飞红，如画卷一般。

将侍女留在了外面，殷小楼提裙步入了已经渐渐老去的小楼中。

拭月楼远离星辰教的主要建筑群，在这处幽静的山谷之中，殷九章在星辰教时，地位远高于殷玉楼的胞弟殷斐然，仅次于教主殷玉楼。

他为星辰教做了不少事，当年失踪并不是身死，所以这处小楼一直留着，哪怕已经又经历了两任教主。

拭月楼虽然未被作他用，但也是无人问津，一踏上年久失修的阶梯，脚下就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似乎再踩重一些脚下的楼梯就会支离破碎。

和老旧的楼体不一样的是，里面窗明几净不染尘灰，连桌椅的边角也干干净净。

她也没想从这里找到什么，就只是想看看，绕过了一条长长的回廊，一道上了锁的门吸引她的注意。

将头上的银簪取了下来抽下来了，随着咔的一声脆响，坚实的铜锁应声而落，红色的裙角扫过门栏，两步就跨了进去。

而进门看到室内的一幕，殷小楼的心情起了微妙的变化。

房间并不大，只设有一张较窄的案几，墙上四面挂着满墙的画卷，画中无一不是绝色的美人，或浓艳或清淡或英姿飒爽或温柔似水，如同四季的花草，样样都不同。

一旁的架子上还叠着不少卷起来的画卷，整整齐齐地罗列了几排，随意翻了几卷无一例外的皆是美人图。

而且这间房间一眼望去几乎除了这些画卷外也再无其他东西了，殷小楼随意看了几眼就退了出去。

身子刚刚退出一半余光就瞥见凭栏处一个熟悉的人影。

穆三娘换了一身蓝色的劲装，顺滑的青丝编成了小辫束在了脑后，少了平日里的妩媚多姿，多了几分英气，咋一眼很像二八少女，只有眼角淡淡的细纹看的出岁月的痕迹。

“他这辈子只爱三件事，奇珍异宝、美人、夺人所好。”穆三娘眉眼染上了一层淡淡的柔色。

殷小楼低眉退了出来，静静地将锁扣又扣上了，仿佛从未有人进去过。

“护法有何事不妨直言？”殷小楼神色淡然，一双眸子浮现了一抹兴趣盎然，看她的眼神仿佛只是在看一个熟悉的陌生人。

穆三娘嘴角带上了一抹苦笑，“只是探访故人，恰好遇到了夫人。”

一夜之间两人的身份几乎掉了个个，穆三娘心底叹了叹气，她之前就暗中提醒过殷小楼，可是一切还是在朝着既定的方向去了。

“这里是你打扫的？”殷小楼半倚在了栏杆上，身子往外漫不经心地探了一些出去，朱红色的广袖飘在了空中，艳丽悱恻。

穆三娘默认了殷小楼的问题，“除了我已经没人会记起这里了，他不喜欢被人拘束被人叨扰，一个人喜欢住的远远的，这个拭月楼是教主登位时他讨来的，平时他不也不常在这里住，这里反倒是被他当作了藏宝的地方，里面的每一幅书画拿出去都价值千金，都是流传下来的真迹，中间的那副贵妃折枝图更是有价无市的珍宝。”

“全是他偷来的吧？”殷小楼轻轻问了一句，态度也柔和了几分。

“毫无疑问，他只喜欢做不出成本的买卖。”

殷小楼的视线落到了了二楼飞檐旁的一株黄角树，树枝被惊起的飞鸟摇动，两片叶子被风旋着缓缓落下。

“我要一样东西。”殷小楼漠地瞥了一眼穆三娘。

那双桃花眼里的熟悉的冷意与漠然让穆三娘为之一怔，反应过来时方觉失态，只见殷小楼一脸狐疑地盯着自己。

“你在看什么？”殷小楼捕捉到了她眼里一闪即过的不自然。

“没看什么。”穆三娘错开了话题，“你想要什么？”

“给我配一种药。”殷小楼压低了声音，身子一动凑到了穆三娘耳边，“要无色无味，见血封喉。”

“你要！”穆三娘惊疑。

殷小楼将食指压在了自己唇边，“有些话说出来就不好了。”

穆三娘的脸色瞬间就冷了下来，压抑着自己声音里的不可置信，“你疯了？你不可能能杀了他？”

殷小楼的话中意让她惊骇不已，离愁那人心中的算计并非表面上看着那么简单，若非她亲自回了星辰教，哪里能想到外面谣传的傀儡教主竟然是这样的人，外面只道离愁是殷斐然立起来的傀儡，但实际上殷斐然才是被耍的团团转的那人。

殷斐然被骗了，她被骗了，世人也都被骗了。

“离愁现在对你是好，但你也不要妄图去挑战一个男人的底线，尤其是一个掌握着生杀大权的人。”穆三娘耐心地劝说着，“身居高位往往在意都是手中的全是，江山与美人，若鱼与熊掌皆得那是锦上添花，但若真正地威胁到了真正的底线，那只会让人万劫不复，你三师父教了你这么多年不是让你去送命的！”

“够了。”殷小楼毫不在意地打断了她的话，“到此为止，不要再在我面前提起三师父了，二师父。”

从殷小楼口中吐出熟悉的称呼，穆三娘为之一滞，但紧接着的就是一阵阵悲哀，没有尊敬没有亲昵，只是一个简单得不能再简单的称呼而已。

“我要的东西只给你三日的时间。”殷小楼拢了拢衣袖翩翩然离开了是阅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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