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值八月十五，中秋佳节。
房屋错落有致的村子里，家家有灯火，户户有人气。
天上月色，地上星芒。
俱是美景。
村子东边的一处小庭院，皎洁的月光挤满了整个院子。
长相清秀的少年在庭院中间练着剑，月色下，少年身姿飘逸，面容沉醉，身处深秋心犹在春。
另外一个面容坚毅许多的青年，就坐在屋门口的小竹椅上，静静看着场中的少年练剑，或许是想起了些什么，他柔和的目光中泛起了些许涟漪。
也不知过了多久。
少年练完剑后搬来了一条小板凳坐在青年旁边，那把长剑就搁置在一旁，兄弟俩跟往常一样，闲暇的时候就会这么挨着静静坐上一会，此时则是一起欣赏着月色。
单看面容来说，两人长的并没有多像，却是货真价实的亲兄弟，只不过有着几岁的年龄差。
兄弟俩都姓李。
哥哥叫卿阳。
弟弟叫卿白。
哥哥冷不丁问了一句，“卿白，你为什么喜欢剑？”
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的李卿白歪着头认真思考了一下，却想不出个所以然，他摇了摇头，憨笑道：“不知道，第一次握住剑时就喜欢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哥，你说这算不算是一见钟情？”
哥哥笑了笑，轻声回应道：“应该吧。”
其实他是想反驳的，这哪是什么一见钟情，分明是命中注定。
顿了顿，他又问道：“有没有想过以后练剑做什么？”
闻言，李卿白做贼似的左右扫视了一圈，见爹娘都还在厨房里忙活，就稍稍放下心来，然后便枕着双手背靠墙板一脸向往的笑道：“我想去闯荡江湖，书里的江湖有趣是有趣，但终归是别人的故事，我想看看自己的江湖有什么不一样。”
随后又放下手垂头丧气道：“但我又想在家陪着你们，还能给家里分担一点压力，况且，爹跟娘应该也不会让我出去吧，在他们心里，读书才有出息。”
爹娘什么都好，就是好像不太喜欢我练剑，可自己怎么看也不是那块读书的料啊。
哥哥一副早就看穿一切的模样，他看似不经意的喊道：“卿白啊。”
“啊？”李卿白一脸茫然。
“今年十五岁了吧？”
“对啊，”李卿白点头道，不明白哥哥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哥哥忍住笑意，假装平淡道：“嗯，确实到了闯荡江湖的年纪了，以你的天赋一辈子待在村里确实可惜了。”
“嗯。”想着心事的少年随口回应道。
下一秒又回过神来的他骤然拔高声调道：“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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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识到自己有辱斯文的少年缓缓平复心态，继而又低声确认道：“哥你的意思是？”
看着目光希冀盯着自己，等待自己回应的弟弟，哥哥轻轻点了点头，笑着说道：“你可以去闯荡江湖啊。”
得到肯定答复的李卿白差点喜极而泣，只是转念一想，这种事爹娘答应才行，顿时如一盆冷水浇在心头。
他撇嘴闷声道：“你说了又不算，爹跟娘开口才管用。”
哥哥李卿阳无奈抚了抚额头，平时鬼精鬼精的弟弟怎么在这件事情上这么蠢。
顿了顿，他缓缓说道：“你怎么就觉得爹娘会不同意你闯荡江湖呢？
换句话说，你练剑这么长时间以来，爹跟娘除了最开始说了你两句之后便再未对你练剑表达过不满，最开始的时候为何说你？还不是怕你练剑伤着自己，怕你只是一时兴起练着玩玩，知道你是真心练剑且有一定的收获后他们心里其实很欣慰，只是爹娘都是过来人，江湖那么凶险，自然怕你在外头吃亏，所以故意对你练剑装作不在意而已。
这个世界毕竟是以强者为尊的，多一分实力就多一份保障，爹娘还有我都没有那个天赋福分，所以只能安安心心在村子扎根，他们知道你有天赋默许你练剑，自然也早就做好了你会出去闯荡江湖的准备，人不能一直盯着自己门前的一亩三分地，目光终归要放的长远些，谁不希望自家能有一个好的生活？爹和娘从来都不是迂腐之人，只不过比起那虚无缥缈的未来，他们更希望你能平平安安，以你的心思之所以想不明白这些，无非……是在跟自己较劲罢了。”
也是，弟弟如果愿意，怎么会想不通呢。
他告诉弟弟这些，不是想催促弟弟赶紧闯荡江湖提升实力然后有朝一日能够改善家里的生活，他怎么会不知道江湖水深命如草芥呢，爹娘希望弟弟安好，自己又何尝不是，只是他深知，就算自己现在不说，以弟弟喜欢钻牛角尖的性子闯荡江湖也只是时间早晚而已，况且，在他心里，他的弟弟，李卿白，从来都不是福浅之人。
一语惊醒梦中人。
李卿白怔怔无言，是啊，自己不过是在自欺欺人而已，爹娘那么好的人，如果自己真的喜欢什么且不是那种本身就是错误的事，自然不会阻拦自己，以前之所以没有想到，或者说不愿意想明白这些，说到底还是怕自己心里想通后就会忍不住赶紧出去闯荡江湖。
现在看来自己好像是没有太多时间可以耽搁了，也是时候该跨出那一步了。
想通了这些，少年叹息着说道：“我走了家里怎么办？这些年不是读书就是练剑的，都没给家里头挣些钱。”
少年缓缓低下了头，自己要是这么走了的话是不是太对不起家人了。
哥哥拍着少年的肩安慰道：“听哥的，你练剑比干什么粗活赚钱的有出息多了，家里不用你担心，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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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呢，人生说长不长，说短不短的，千万别给自己留遗憾，要是真觉得对不住家里，那就以后好好练剑，成为一个大剑仙，让爹娘不那么辛苦，早点过上好日子。”
“嗯，一定！”少年抬起头，笑容灿烂。
李卿白再没有什么后顾之忧，哥哥相信自己，自己也从来都信任哥哥。
哥哥看着远方，又让人摸不着头脑的叫了一声。
“卿白啊。”
“啊？”少年摸着了头脑，却还是一脸疑惑。
“答应我一件事如何？”
“哥你尽管开口，不过先说好啊，今晚的月饼我可说什么都不会让，能吃多少各凭手段。”
哥哥老脸一红，想起了以前骗自己弟弟月饼吃的日子。
他义正言辞道：“怎么会，你哥我不是那种人。”
“那哥你说。”
“有机会的话，帮我多看两眼江湖。”
哥哥说完这句话后，神色明显轻松了很多。
他心里想着：自己的那份弟弟帮着一起看了的话也不算有什么遗憾了。
少年转过头看着哥哥温和的侧脸，眼眶有些发酸，万千话语都在心中。
哪个少年不想浪荡江湖快意恩仇，只不过世界上多的是未入江湖便出江湖的苦命人，身不由己，短短四个字，却写尽了很多人的一生。
非无少年心，实乃不自由。
“哥。”
“嗯？”
“这些年，辛苦你了。”
“嗯……”
兄弟俩挨在一块，望着月空，沐浴清辉，安静且温馨。
没过多久，房屋里传出一道温婉的女子声音，“月饼好咯。”
话音才落，哥哥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把扯出李卿白屁股底下的小板凳，放倒亲弟弟的他一溜烟跑进了房屋。
一屁股栽在地上的李卿白一脸难以置信，为了抢月饼这么不要脸？
早知道自己就先下手了。
幼小心灵遭受重大打击的他对着屋里头气愤喊道：“哥，你这只老狐狸！”
哥哥在里头回应道：“爹才是老狐狸，哎呦。”
后面传出一声痛呼，看样子是被口中的老狐狸教育了。
少年一脸幸灾乐祸，轻声道：“那你是大狐狸。”
那自己可不就是小狐狸了呗？
“给我留点！”
李卿白随意拍了拍屁股上的灰尘，连忙赶去加入月饼争夺战。
很快，房屋里一家人欢声笑语不断，热闹刻印在了月色中。
世间最暖事，不过团圆时。
……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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