姨夫几句连说带笑的话，大伙听了虽说有些不乐意，但一想我走路乏了，应早点休息才是。因此也就没人发表反对意见。我便起身散烟相送，孰料小军咧开大嘴，冲我挤眉弄眼道：

“山神爷开了口，咱可不能贪图自己受活，耽搁了王子休息。要不，咱这些信士弟子往后的日子就难过了。临回之时，我再提个建议，不知王子恩准否？”

“说吧，只要我能做到，一定尽力而为。”

“那感情好。诸位听着，王子今晚未曾说过笑话，现在就让他来一段精彩的，让大家捧着肚皮回家，头挨枕头笑醒，也好多活他几年。你们看好不好？”

这个建议，听似简单，却是很难。笑话笑话，无论你说什么，只要能惹笑就行。要是在别的场合，我也可以试说一二，可此时此地，确有些犯难。倘若过于正经，算不得笑话，稍不留意，就会丢人。这该怎么办才好呢？低头寻思一阵，就是不着头脑。姨夫猜知我的难处，便站出来解围：“今晚的盛会，我这个娃娃头还没出一个节目，这个任务就由我完成。”

“你要说，我们也不反对。”海山眨眨眼睛说，“不过，笑话一出你口，就得变成一双。”

“两个就两个，我也不在乎。好，你们拉长耳朵，抱紧肚子，先听这第一个：

听老人们说，不知是那朝那代的那一年的那一月的那一天，从天上掉下三个巨人。说起他们的长相，确是很怪：第一个长着两条长腿，腿有多长？他跳到黄河最深处，水刚刚淹到膝盖骨；第二个生着一双巨臂，长的也是出奇，那么深的长江，淹不过他的手肘；第三个人矮肚圆脑袋大，满脸只长一张巨口，虽说不大，张开足可以吞下东岳泰山。这三个人，自知饭量大，各有短处，凑在一处一商量，仨人合为一家，同心协力，各取所长，方可生存。第二天起个大早，长腿背上长臂，长臂抱着大嘴，一步跨到黄河边。长臂放下大嘴，教其在岸上捡鱼。他便爬在长腿背上，两人下河摸鱼。功夫不大，两人就抓了许多大鱼，足够仨人饱餐一顿，就出水上岸。大嘴也不简单！他弄来一口大鼎，把鱼捡到里面，就要上山拾柴。长腿拦住他说：“快别去了。我腿上扎了棵刺，拔出来就足够了。只是我手够不着，麻烦你们给拔出来。大嘴抬头一看，果见他腿上有棵大刺，头还露在肉外。——说起那棵刺，大家听了可别不信，实则也就那么大。到底有多大？拿到现在，就得用二百辆‘大东风’汽车去拉。好了，不说闲话。长臂使出九牛二虎之力，才从长腿上把刺拔出。刺是拔出来了，用啥办法弄开它呢？就见大嘴发了牛性，“咔嚓”一口，就把大刺一分为二。长臂长腿一看，这瓜娃子倒也有几分手段。心里一高兴，困劲就上身，就教大嘴煮鱼，二人倒头大睡。

大嘴卡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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咔嚓，一口气将柴咬碎，生气大火，用心煮鱼。天刚擦黑，鱼煮熟了，香味扑鼻，馋的大嘴涎水直流。他想喊醒两位老哥起来吃鱼，可又一想，他俩劳累半天，自己要是将鱼煮成夹生的，那多不好意思！对，还是先尝一口，熟透的话，再叫他们不迟。谁知他这一尝却闯了大祸！你们想想，他那张大嘴，一条大鱼还不够他塞牙缝，那能尝出生熟，便双手端起大鼎，想少倒一点品尝，不承想用劲太大，一大鼎鱼都落进大嘴，一滴汤水不剩，全部下了肚，急得他哇哇哭叫。

再说这劳苦功高的两兄弟被哭声惊醒，睁眼一看，大鼎倒放在地，那有鱼的影踪？一问才知鱼被大嘴无意独吞。长腿非常生气，不听长臂劝解，迈开大步，跑的无影无踪。大嘴自知理亏，央告长臂追回长腿，他当面认错，仨人在一起生活。长臂没有理会，倒头大睡。天明醒来，见大嘴还跪在他身边，一脸可怜相，心中一软，便伸出长臂，随便一抓，就把长腿给扯了回来······

真料不到，姨夫还有这样的表演天才。故事虽说平淡无奇，但他讲的滑稽，从头至尾，笑声从未间断。讲完后，他得意地扫了海山一眼，笑着说：“海小子，这个怎么样？”

“这古时的旧话，不新鲜。下一个，可要说个新的。”

“你要新的，咱就来新的。听好了——

五八年，你还没出世。我与你爸去县上开会，见商店里有手电筒，就联合买了一把。回来后，先放在你家。一天，你爸上山背柴去了。我正在院子里乘凉，就见你妈跑的气喘吁吁，前来找我。我就问出了啥事？她说手电筒被你大哥弄着了，他弄不灭，要我去看一下。一听是这么回事，就跟着来到你家，抬眼一看——嘿，真把人能笑死！你当为何？只见你爷爷把手电筒泡在水桶里，嘴里还骂骂咧咧：‘我不信把你没治。谁说我笨？水能克火，我就不信把你弄不灭······”

“哈哈哈······”又是一阵大笑。海山没有狡辩，红着面孔再不吭声。大伙唯恐惹火烧身，再也没人敢说俏皮话。有人便悄悄向门口移动，我知现在到了收场的时候，连忙打开两包香烟，挨个儿散上一圈。他们点着烟，嘻嘻哈哈、恋恋不舍地握手道别，我和牡丹一同送到大门外，方才算完。

送走客人，姨夫看了一下手表，笑对我说：“哎呀，快两点了，瞌睡了吧？”

“不瞌睡。”我摇摇头，就往整齐里摆放桌椅，却被阿姨拦住。

“你就别管这里了。”回头问丽丽道，“床收拾好了没有？快让清儿睡去。”

“早就收拾好了。”丽丽笑答道。

“把屋子收拾了再睡吧。”说着我就去端炕上的火盆，又遭到姨夫拦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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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快睡去，这没啥收拾头。”

如此磨蹭，还不如早点去睡。推让几句，我就随着丽丽来到小房——嚄！收拾的确是齐整：墙、顶棚均用白纸糊得严丝合缝。屋里虽说是点着煤油灯，但在白纸的映照下，分外明亮。紧靠后墙，迎门放一张写字台，右首立着大衣柜，书柜。床在靠窗户的一头，用一八开木屏风隔开。床上铺红缎被，绿绒毯，洋枕头，花衬巾，看上一眼，舒心悦目。丽丽见我老盯着床看，就解释说：“现在睡凉床虽说还早，但被褥是新做的，多少有些温气，你就将凑一下。要是论起学校生活，也算是天上地下了。”

“家里我已经睡凉床，也不觉冷。可是，我一来就占了你的闺房，你却到那里睡呢？”

“你就放心去睡吧。”她红着脸说，“只要你不怪怨我，那就是谢天谢地。”

“你也就早点休息去吧。”

她点点头，就顺手闭上门出去了。我拉上窗帘，展开被子，躺在暖烘烘、软绵绵的被窝里，回想经历的一切，疑心自己以步入仙境。想那种传说中的神仙生活，也不过如此！

父亲，儿虽然刚步入社会，在未知的人生道路上探索行走。但，由于时代的变革，儿的旅程诚然是一帆风顺，畅通无阻，更没有碰过壁。总之，儿是成功者。记得当年从学校毕业，儿便迷恋上传统武术，用取药之便，花去三十五元钱，买了一把纯钢剑。当时，说了几句很普通、很随便、没有充分理由反对的话，就无可奈何地通过儿的选择。整整四年，儿虽然没能练到飞檐走壁、力敌万夫，可健壮的体魄，临危不乱的耐力，出外办事家人的放心，村人的赞誉却是得到了！

昨夜晚那别开生面、出人意料的欢迎仪式，折腾到后半夜，我睡的晚，但每天六点钟起床练剑的生物钟还是准确地叫醒了我。我轻而易取地战胜疲魔乏怪，告别诱人的睡乡梦境，随即穿好衣服，顺手从屏风上摘下宝剑——她可谓是闺阁知己，昨天整理行装时，便把剑挂在屏风上。我轻轻拉开房门，走到院子，东方天空已露出鱼肚皮。为能找个合适地方，就打开后门走到屋后——呀！多么可心的地方。此乃她家的菜地，新休整的平平展展，小小菜苗业已露头，边上一排苹果树，开着娇小的花朵；几棵大桃树已绽出柔嫩的叶芽，但花朵却没有完全凋谢，挂着淡淡的白点，甜丝丝，温馨馨，清香扑鼻。微风裹着花香，迎面而来，教人回避不得，只能醉心享受。当然，现下我确没有时间欣赏，只是轻轻一瞥——然而，这也够了！在这一瞥间，鼻子约略抽动，就感知到此中三味。在靠近房屋的地方，有竹篱笆编就的一个大花园。花园侧面，留着一块空地，方方正正，似是晒粮食的场院，就成了我理想的训练基地。伸拳展腿，热身演练，抽剑出鞘，随风舞动······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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