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夜,丑时!
月明星稀,顺天府的人们早已入眠,街上寂静一片。
除了一两个烂醉如泥的醉汉在街上晃悠着,他们要么拖着摇晃的脚步前行,要么躺在早已打烊的酒馆屋檐下,发出怪诞荒唐的笑声。
此外还能听得到的声响,便是每隔一段时间街角处传来的的更夫打更之声,以及偶起的犬吠之声。
正东衙门附近隐约传来了一阵下殡的乐声,黑暗中,白色冥府路谍被抛洒而起。
漫飞扬天。
空旷的大街上传来了一段凄凉惨哀的经文咏唱,
“众生必死,死必归土,此之为鬼,骨肉毙于下,阴为野土,其气发扬于上,为昭明。莙蒿,凄怆,此百物之精也,神之着也......”
这是摘自《礼记.祭义》的片段,在这诡异的气氛中,却显得骇人慑神!
浓烟弥漫四起,一匹嘴里含着竹枚,身上被白漆描绘显露了白色骨架的马,拖着一辆车上没掌灯的黑色马车。
街中车辙深浅不一,马车也随之摇晃不定,每前进一步都发出“嗝吱嗝吱”的厌人声响。
七八个身穿黑色斗篷如鬼魃一般的黑影紧随着在它左右,步履蹒跚。
这队仿似是来自阴间的车队所过之处,两旁边民宅门口处悬挂的灯笼纷纷熄灭,连犬都吓到不敢吱声。
车队到了正东衙门处便嘎然停住,一段凄厉的声音从马车中隔空传来,“吾带女娃回家省亲,汝等宵小之徒竟敢生故惊扰!”
衙门内顿时阴风四起,鬼哭狼嚎,鬼影绰绰,树摇钟鼓鸣!
一道黑影在墙跟处敏捷地跳跃而上,没几下便窜上了屋檐之上。
撑起一把黑色的伞,脸上戴着骷髅面具,这个如鬼神般的祂,在月光下翩翩起舞,伞所到之处瞬间吹起了风暴,将屋顶上的瓦片纷纷像纸片一般被卷走。
随后衪一跳而下,消失在黑暗之中。
腥风血雨霎时滂沱而来,恶臭的污秽从天而降,灌进没了瓦片的屋里!
各种鬼魂开始在怪涏的光影里闪现游走,衙门里的人凄惨叫声四处惊起!
哭喊悲催!
这诡异的纷乱持续了小半个时辰,便在张县令数声扯破喉咙的惨叫声中悄然结束。
街区间逐渐才恢复了寂静。
苍天饶过谁!
差不多同一时间,位于几十个街区外的喜家府中也经历了同样的劫难。
另一队冒牌厉鬼们光顾了他们家。
凄惨之情不遑多让,甚至他家的狗都被厉鬼丢到了树上,挂在树桠间,夹紧尾巴的它吠叫得凄凉无比。
马厮门被更是被一个小个子厉鬼打开,极坏了的祂居然在马的尾巴上点了火。
惊扰着它们四处冲撞,蹄声落处门裂人哀!
可怕的长头发女鬼在闪电似的光芒之中随处可见,驱赶着的喜胜的家人们四处抱头逃窜。
如惊弓之鸟的他们碰撞得头破血流。
可怜的朱拓哲其实也深受此事的困扰,很不容易睡着了,却被旁边的人在梦中发出傻笑而吵醒。
让他很是郁闷。
“别说十天,他们能在一个月内治愈恐慌带来的心律不齐,不再心悸就已算好了。”
“竟然敢来收我房,笑你妹,笑!”
抱头暗自说完这句话,失眠的他懊恼地飞起一腿,隔着岩虎踢向闭着眼不时发出傻笑的角。
把他踢下床去。
踢了后马上倒身装睡,让坠落床底而一脸慒逼的角在那晚也陷入失眠。
两三天之后,英国公张辅的府祇附近突然多了一个帮人算卦治病的摊位。
在朱拓哲的安排下,能辩善言的豆青此时身穿道服、头戴道冠,眼角带笑地端坐在摊档的边上。
曲江帆和雪青则站在她的身边,身穿青衣弟子服,身上挂着几个用来装药物的小布袋,他们的装扮怪异另类。
身份是豆青的男女弟子。
一杆幡旗插于他们身后,上面写着廖廖数语:
“豆仙姑,兜世人,不逗无缘之人。”
看这阵势就知道,此道姑必是相当有水平的得道之人。
无聊中来此欺扰世人。
按朱拓哲的计划,现在他们要攻坚的对象是是英国公张辅。
商和角驾车带她们前来后,便藏于街角处做接应,他们负责保障后勤工作。
这摊位好像很受欢迎,不时有前来问卦求医的人,他们在得到豆仙姑的指引或收到仙丹妙药后,欣喜若狂地离去。
甚至有时候还需要排队就诊,队伍中的人们焦急万分,抬头顾望,生怕道长就此收摊回家。
他们的焦灼是有物质基础的,和豆仙姑有缘相见的人,商和角会计人头给他们算工钱。
十文一个人,童叟无欺,老少皆宜!
队伍中此时轮到一个年约六七岁的小胖妞,手里拿着糖葫芦的她坐下后,非常甜地问到,
“豆仙姑,你家有小盆友吗,你会生小盆友吗?”
道行高深,无所不能的豆仙姑愣了一下,竟不知如何作答。
曲江帆凑脸过去,厉声吓唬这小胖妞,“仙人不会生小盆友,她只想咬小盆友!”
说完便抓起这小胖妞的手作状放口中去撕咬,吓得她嗷嗷大哭!
揣着一脸得意之色,曲江帆顺手把小胖妞手中的糖葫芦给没收了。
解困后,豆青忙对排在胖妞后面站的人说到,目测这人应是那个小胖妞的家长。
“脑子里有很多为什么这种坏毛病,不能惯,揍一顿就好了,此乃传世良方。”
“送客,下一位!”,雪青徒弟声音洪亮,合身得体的青色道服显得他轩宇气扬。
那妇女忙抱起胖妞去领赏钱,两个人算二十文,一串糖葫芦值了。
其后轮到一表情猥琐的中年油腻男,他坐下来后,偷偷看了一下年轻貌美的曲江帆以及端庄靓丽的豆青,小声问到:
“道长,这事不好问啊,弟子我啊,是怀真心带诚心来求良方,可让我久一点的那种药丹可有?”
说完用色迷迷的眼神上下打量着在吃糖葫芦的曲江帆。
曲江帆本想一个前冲,把糖葫芦杆子扎到这人的帽子上,但早之前因动手打了另一个客人,已给朱老板通报批评,因此不敢再放肆。
又要是自己吵着来,还抢了灵儿的岗位,打工人打工魂,只好气鼓鼓地把身子转过去一边,不去理会这个人。
豆青抬头挺胸,微笑着说,“这个好办,看在你诚心的份上,江帆好徒弟,你把左上角处的那个药丸赏给他一颗吧。”
接过曲江帆递来的药丸,眉飞色舞的中年男刚想离去,豆青小心嘱咐,
“此乃蓝色小药丸,记得行好事之前用温酒送服,药效强劲,”
待千谢万谢的他离去后,震惊的雪青小声去问豆青,“师父,这药丸真的有那个功用?”,
白了他一眼,豆青嫌弃地说到,
“呵,男人!脑子里都关心这种事吗?那药丸是用巴豆粉加篦麻油混合而成,拓哲说是强力泻药,专治便秘。“
”吃一颗保准一晚能拉稀喷射数次,君莫笑,菊花残百花醉酥!”
“你想试试功效?要不要让帆帆免费送你两颗?”
掩嘴吃笑,雪青朗声正色大声去说,“有请下一位宝主登场。”
为了应对这次的摆地摊行动,朱拓哲也真给了不少非处方药给豆青,主要是以治疗感冒发烧的抗生素类为主,或是治消化不良的肠胃药等。
并且来之前已仔细教会豆青,各种药品的用法和剂量,让不会治病的豆青能轻松应对一般的疑难杂症。
深知这么大一个英国公府里面生活人员众多,他们不可能没点小毛病。
可以说是做足功课,有备而来。
“只要治好了他们府里的一两个人,后面就有戏,要耐心点,后面的就交给我和筚筝就行拉。”
在大方的朱老板花钱买的托儿们的帮助下,现场的气氛给拱抬得相当到位。
豆青也买力表演着她的能忽会悠的沉厚道行。
这摊位开张一两天,便很快真如朱拓哲所愿。
一个穿着打扮像是主管级别的老妪从英国公府衹里勿忙出来,排到了队伍的最后面。
她的神色有点慌张,甚至可以说显得焦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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