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鼎山河图

《九鼎山河图》

42参破这乾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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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儿歪着脑袋看向陆不言,半天不说话。

少年假装不知,从桌上拿起一本《燮书·食货志下》来看,恰巧看到一则故事,话说古时有一名游方郎中吴明师,自诩医术高超,世间各种疑难杂症手到病除,尤其善于医治驼背。

这一日,他左手持“妙手回春”的医幡,右手高举过头顶摇动虎撑,来到一处集市上。

古时游医摇动虎撑时有一定的规矩:如果是刚刚入门的一般郎中,因其资历浅,医术未精,那要把虎撑放在胸前摇动;如果他属“资深”郎中,可以与肩齐平摇动;如果他的医术高人一等,可以把虎撑举过头顶摇动,象征其医术非常高明。人们一看郎中摇晃虎撑的姿态,便知其医术如何。但有一些庸医也会把虎撑举过头顶,滥竽充数。

但是,不管虎撑处在什么位置上,在经过药店门口时都不能摇晃虎撑。

因为药店里都供奉着药王孙思邈的牌位,倘若摇动,便有欺师灭祖之嫌,药店的人可以上前没收游医郎中的虎撑和药篮,同时还要求他必须向孙思邈的牌位进香赔礼。

众人见他仪容不俗,高摇虎撑,便知他医术定然不凡,于是,纷纷上前询问。

吴明师说:"本人学医三十余载,汤药针石无一不精,尤其善治驼背,无论驼得像弓那样,还是像虾那样的,甚至是弯曲像铁环那样的,若是请我去医治,管保早晨治了,晚上就如同箭杆一般直了。"

恰巧人群中有一驼背,便信以为真,请吴明师为其医治。

吴明师寻来两块门板,把一块放在地上,叫驼背那人趴在上面,又用另一块压在上面,然后跳上去使劲去踩,如此一来,驼背倒是很快就弄直了,但人也被踩断了气。

一见出了人命,驼背那人的儿子揪着他就到了县衙大堂。

不想,吴明师却说:"我的职业是医治驼背,只管把驼背弄直,哪管人的死活!"

少年看罢,并不觉得好笑,反而是眉头紧缩,不由掩卷长思,暗叹如今这世上的贪官与这庸医又是何其相似,仗着手中的那点儿权势,凶如猛虎毒似蛇蝎一般,只知薅老百姓的羊毛,发国难财,又哪里去管这普天下万千子民的死活?

梅儿见他忽然肃然,问道:“怎么啦?为何这么严肃?”

少年将手中的那本《燮书·食货志下》递给她“你看看就知道了。”

梅儿接了过去,仔细看了起来,不多时,忽然莞尔一笑,“我以为什么呢,原来你是为了刚才的庸医生气呀,要我说,也是那人太笨啦,归根结底来说,要怪也是怪他自己,纯粹是笨死的,咯咯……”

“……”

难道这就是所谓的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么?

陆不言无奈的摇了摇头,苦笑一下,男人与女孩的脑回路果然不一样,竟是如此的清奇!

二人说说笑笑的聊了一些趣事,不知不觉时间过得飞快,直到后来,忽听见街道上传来巡夜打更人“咚!——咚,咚!”的梆子声。

此时已是三更子时,梅儿这才有些恋恋不舍的回房休息去了。

……

陆不言盘膝坐在床上,闭目冥想,没过多久,便进入到一种很玄妙的感觉之中,心随神动,蕴积在丹田内的真气缓缓流转起来。

自他觉醒地脉突破到木骨境以来,少年的修炼可谓进展神速,才短短数日工夫,他木骨境的修为俨然已进入到了中层的境界,照此发展下去,最多再有月余,少年木骨境的修炼,即可达到巅峰状态。

此时万籁俱静,少年心无旁骛,很快就进到了入定之中。

冲渊道在体内自如运转,浸润着他的身体,他的功力同时也在缓慢却稳定的提升着,自突破木骨境以来,体内似乎生出一缕若有若无的神识,在这缕极为细微却无比强大神识的引导下,真气沿着体内的经络向四处缓缓发散,凝神内视,依稀可见体内的经脉中已经汇聚成一条白色的气流,这股真气按照冲渊道的运行路线在体内游走,少年感到全身通透,经脉温暖,不但极为舒适,而且进步明显。

随着这股真气在体内越来越强盛,在他的周围渐渐浮现出一层淡淡的青芒,同时,一缕淡淡的清新气息在房间内氤氲开来。

在经过前期近乎炼狱般的修炼之后,少年的体质已有了脱胎换骨般的蜕变,不但修炼的速度有了飞跃式的提升,而且,体内的杂质被一步一步的剔除干净,与之俱来的是他体内的经脉也不断被拓宽,从而变得愈发坚韧。

由于有了土基境前期扎实而又强悍的基础,此时他修炼起来,变得越来越得心应手,而且,在修炼的速度上也让他有种一日千里的巨大惊喜!

时间在无声无息流逝,丹田内那团已裂开一道缝隙的混沌之气也被慢慢引动,不知不觉间发生了松动,这时,比原先那缕天地元气多了一倍有余的混沌之气悄然融入到经脉里,对于这缕数量虽少,却至真至纯至盛的气息,显然与现有的真气不能相容,不可避免的发生了冲突,这两股气息如两条好斗的蛇般打斗了起来,它们彼此纠缠,互相冲撞了起来,谁也不服谁,于是,在少年的经脉中掀起一场不小的风波。

有道是城门失火,殃及池鱼,这两股气息的冲突不可避免的让少年深受其苦。

但是,在经过无数次生死考验的少年,他的心性与意志已变得无比坚韧与坚强,一般的痛苦对现在的他而言,皆是浮云,他放空心神,泰然自若,默默承受着来自经脉的煎熬。

又不知过了多久,体内两股气息经过了一鼓作气,再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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衰,三而竭的争斗后,开始慢慢变得气馁、妥协、包容,直至最终合而为一。

在承受过种种艰辛与痛苦之后,少年终于苦尽甘来,下一瞬,一股清凉的气息传遍了全身,在那份无比舒适熨帖的清凉感之中,他对周围的感知有了极大的提升。

令人惊异的变化亦随之出现,陆不言的眼眸悄然变成了淡淡的冰蓝色。

随着丹田内的天地元气无比契合的融入少年的经脉之中,这股真气在他体内悄然流转,渐渐进到天庭,他的头脑随之一片清明,一股强大的精神波动从陆不言身上释放开来,这突如其来无比强盛的精神波动令他的身体为之一震,几乎就在瞬间令他晕眩了过去。

少年的身体软绵绵的倒在了床上。

房间内,变得无比安静,只有他的身体表面在不停闪烁着奇异的光泽,他像是被那团光包裹成一个茧子般,茧子外,没有半分的真气波动,而茧子内的人,则睡的很沉,很沉。

……

不知不觉,东方渐已发白。

经过一晚上的修炼,少年醒来时陡然发现自己的骨骼不但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有了增长,更为令人欣喜的是骨骼变得温润如玉,体内的真气竟渗透到骨头缝中,如此一来,不但体魄强健了不少,而且,自己的内力也必将成倍增长。

除此之外,他感到自己的神识也比以前要强大了一些,对于外界的感应也更深更广了。

少年见自己肌肤的表面结了薄薄一层薄膜状的细麟,不必多说,肯定是自己体内的杂质被淬炼出来的结果,他端着木盆来到井台,从水井中打出一桶水来,除掉了衣衫,赤の裸着棱角分明的上身,仅着了一条短裤,就在那里清洗起自己的身体来。

这时,在某间屋子的窗后,一双妙目正在偷看那具充满阳刚气息的身子。

看不多时,掩了窗户猛地转身,嫩若葱白般的手指后,是一张艳若桃花般的红颜,胸口似有只小鹿般在砰砰乱跳。

嘴里喃喃道:“莫非我馋他的身子?”

……

少年洗完后回屋换了一身新的衣衫,顿时感到无比的神清气爽,精神抖擞。

正在这时,忽然听到敲门声,开门后,见梅儿一脸红晕的站在门口,手里端着一只空空如也的木盆,低着不语。

“有事吗?”少年道。

“哦,我正要去洗衣,顺便过来看看,你有什么要洗的东西没有。”梅儿低声道。

“没……有,不麻烦了!”少年偷偷用脚往床下踢了踢堆满衣衫的木盆。

不想梅儿眼尖,一眼瞅见那堆杂乱盛放在木盆里的衣衫,便不再多言,一把抢了过去,道:“你帮了我和爷爷那么多,一直无以为报,洗衣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都是顺手的事,你和我有什么好见外的,”

少年执拗不过,只得眼睁睁看着她扬长而去。

看着她慢慢走远,陆不言转身来到了师父的房间,余良虽年纪有些大,但只是着凉而已,又有一身功夫的底子,经过一晚上的休息,此时他脸上的气色已好了很多。

“师父,您现在感觉怎么样?”陆不言道。

不想,余良晃了晃满头的白发,慵懒道:“不好!”

“噫?”陆不言又细细端详了一番,道:“我见您红光满面,看样子应该没什么大碍了,到底是哪里不好?”

余良指了指心口,道:“这儿……受伤了!”

“……”

陆不言有些哭笑不得,道:“我错了,师父,跟您开了个小玩笑,小气巴拉的还当真了!那要不然这样,我今日哪儿也不去,就在这里陪着您,九公那边的事也先放一边,等什么时候您的伤养好了,咱什么时候再去,可否?”

余良一听这话,脸上的小表情顿时丰富起来了。

“你就气我吧,为师若不是看在墨门的面子上,我……”高高扬起的手,最后轻轻落在陆不言的头上,默默的叹了口气。

“墨门之事,你考虑的怎么样了?”余良问。

“有七八分眉目了吧,但最终这事仍需和九公商量之后才可定夺,因此事比较复杂,不是三言两语能说清楚的,所以,我想您要是没什么大碍的话,今日咱们一起去和九公把事情定下来,然后便开始实施,不过此事做起来有些千头万绪,而且,时间真的很赶。”陆不言此时也不再兜圈子,而是直来直去道。

“好!”余良一听这话,精神不由为之一振,道:“我就是再不济,爬也要爬去。”

……

半个时辰后,铁匠铺。

当墨九公听到外面马蹄声响,第一个奔出了门口,不过,当见到余良和陆不言二人两手空空时,脸上难免现出一丝失望之情,但很快便热情地招呼他们进屋。

进屋坐定,墨九公看了二人一眼。

笑道:“这一大清早,就听到河边树上的喜鹊闹喳喳的叫个不停,我一猜准有什么好事,别慎着了,快说吧!”

余良看了陆不言一眼,示意让他开口。

陆不言看了众人一眼,笑道:“这屋里就数我岁数最小,哪有我说话的份儿,再这么看下去,人家会害羞的!”

说罢,做了个鬼脸。

余良给他头上来了个暴栗,喝道:“少装蒜,我还不知道你,一肚子的鬼主意,快说!”

陆不言见大家皆以期待的目光望向他,也不好继续装腔作势,遂道:“师命难违,若是说错了,你们可不要生气哦!”

墨九公道:“但讲无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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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觉得,咱们墨门第一要务,便是经商赚钱!”陆不言道。

“赚钱?”众人皆惊呼道。

要知道,在那个世道,世人皆以谈钱为耻,黄白之物更是俗不可耐。

儒家更是立于高台之上,以君子喻于义,小人喻于利来教化万众,甚至说,衣敝缊袍,与衣狐貉者立,而不耻者(穿着破旧的丝棉袍子,与穿着狐貉皮袍的人站在一起而不认为是可耻的。),而且,古人在诗中也表达过,商人重利轻别离,以此来表达对商人的不屑。

商人,是最令世人瞧不起的行业。

士农工商,商人居末,在世人的眼中,无商不奸,浑身的铜臭味儿,也是最俗不可耐的一类人,除了读书人看不上,就连农民也看不起商人。

墨门虽不像儒家那般虚伪,却是把“义”字放在第一位,也不屑于谈钱。

而现在,陆不言居然开口谈的第一件事,便是经商赚钱,如此一来,岂不令那些正人君子们嗤之以鼻,笑掉大牙了么,以后墨门还咋混,咋有脸见人,墨门中的墨者以后还怎能,在众人面前抬起头来?

虽然人人心中都喜欢钱,但你却不能说出来!

不要问为什么,因为这是潜规则。

从古至今,世上的愚夫蠢妇被那些假道学,犬儒发明的狗屁理学毒害甚深,譬如那位猪狗不如的朱熹,人模狗样的教导别人要守身如玉,立贞节牌坊,而自己却与尼姑勾勾搭搭,甚至娶回家做妾,更是与自己的儿媳有染,为世人所不齿!

在此歪理邪说的毒害下,世人大多也被其毒害成伪君子。

像男人喜欢美女,女人喜欢帅哥,原本是顺其自然,无比正常的现象,但是,在九鼎大陆上却被扭曲,喜欢要偷偷摸摸的喜欢,鬼鬼祟祟的喜欢,而不可大张旗鼓,正大光明的去做。

否则,就会有人说你是流氓、色狼、痴汉、花痴……

有些事做的说不得,有些事说的做不得,凡事总要盖上一块遮羞布,虽然大家都心知肚明,不过却要掩耳盗铃,自欺欺人,做足了表面文章。

“这便是,你这几日想出来的主意?”余良问道。

陆不言微微却很坚毅的点了点头。

墨九公一言不发,面沉似水,他没想到自己满腔的希望之火,却被这个自己寄予了无限希望的小子,只轻轻一句话就给浇灭了,心情也从天上坠入到了深渊,一时银眉不展。

“敢问九公,您觉得墨门因何而衰败?”陆不言问道。

“诚如前几日所言,一是诸子百家间的相互攻讦,二是历代朝廷的打压,三则是墨门自身也存在着诸多的弊端,是以老夫实对你寄予厚望,希望你能找到灵丹妙药,让墨门离厄得脱难,又何曾想到你……”墨九公叹息道。

“晚辈说句大不敬的话,如一门派所倡导的理念、学说不能开启民智,富国强民,而是如法家那般提出驭民五术,助纣为孽的话,灭了也罢!”陆不言傲然道。

驭民五术,即“1民”,统一思想;“弱民”,使民众贫困;“疲民”,为民寻事,疲于奔命,使民无暇顾及他事;“辱民”,使民众无自尊自信,专心于立战功博取爵位;“贫民”,使民众无余财。

陆不言此言一出,又是一石惊起千层浪,众人尽皆愕然。

而他却不顾众人的惊愕,侃侃而谈,道:“墨门最初之所以蜚声天下,门人应者云集,那是因为墨门的开山老祖墨子,他不但自已从事手工业,更能研发出诸多的科技、机械造福于民,是以墨门一呼百应,如日中天,而今,墨门自身都难以为继,又何谈一呼百应,若想重振墨门,也不过是叶公好龙,纸上谈兵罢了!”

……

良久,墨九公缓缓道:“良药苦口,忠言逆耳呀,一直以来,不愿承认,不想承认,也不敢承认墨门的没落,自以为这是爱墨门,今日听你一席话,简直是振聋发聩,如当头棒喝,却使老夫茅塞顿开,现在想想之前种种做法,皆囿于俗世的成见所致,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真正敢于直面墨门的错误、不足,并改正他,这才是真的爱墨门,为墨门负责。”

余良沉吟道:“看来,我这徒儿没收错,也没看错,我很欣慰!”

陆不言道:“两位师父谬赞了,徒儿因为爱墨门,是以刚才言语上有些不敬,还望您二老大人大量,原谅弟子的狂悖之言。”

墨九公道:“哪里话!何错之有,刚才不过说了几句真话而已,俗人昭昭,我独昏昏,俗人察察,我独闷闷。众人皆有以,而我独顽且鄙!”

陆不言又道:“那师父对我刚才所说的经商赚钱一事,现在怎么看呢?”

墨九公道:“务实不务虚,务虚害人不浅呐!嘴上说的那些天花乱坠的狗屁道理有个鸟用,咱们墨门从今往后,不要再去理会那些鸟人说什么鸟语,墨门之人,只做实事,不放空炮!”

陆不言大笑道:“没想到师父性情起来,还蛮可爱的,哈哈……”

余良道:“说谁呢?没大没小的……

哦,差点儿忘了,让老九这老东西跟着捡了个大宝贝,你说,我这么好的徒弟,怎么就让给他了呢?

哎……酒这东西真是误事!”

“哈哈……”墨九公得意地笑。

“说了半天,你打算如何经商赚钱呢?”墨九公问道。

陆不言颇有深意的看向墨九公与余良,嘿嘿一笑,“经商赚钱这事嘛,还得有劳两位师父多多费心……”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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