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鼎山河图

《九鼎山河图》

32九鼎大陆的脊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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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沙县,铁匠铺。

陆不言躬身施礼道:“晚辈陆不言拜见墨掌门!”

“恩。”

墨九公微微颔首,态度有些冷淡,不阴不阳的应了一声,再无更多的话语和表情,只是审慎地看了这少年一眼。

陆不言则很坦然,自己作为一个晚辈,这是应尽的礼数。

余良语重心长道:“老墨啊,墨门在你手里风风雨雨这么多年,时至今日,也没多大起色,反而是小二哥过年,一年不如一年,若再继续这样下去,我看迟早得散伙完蛋!”

墨九公没说什么,而那两位铁匠的脸色却变得难看起来。

余良又深叹口气,“哎……我看你岁数也不小了,是不是也该考虑考虑让贤退位的事了,你也知道,我为墨门也是操碎了心,不过,你也不用那么激动,不要急着谢我,谁让咱俩是这么多年的老朋友呢,你说,我不帮你谁帮你?”

“……”

墨九公虽说这么多年早已修炼的诟如不闻,但余良此番话关乎到墨门的声誉,闻听此言,如芒在背,忍不住想要和他掰扯一番。

少年知道,墨家的辩术那可是独步天下的。

墨家的创始人墨子在开门立派的时候,就是靠着和当时第一门派——儒家撕逼,硬生生把自己给炒成了和儒家比肩而立的大门派,以至于后世把儒家与墨门并称为两大“显学”。

儒家门生嘴上的功夫不行,但是,脸皮的功夫却修炼的炉火纯青。

后来,他们给自己找了个台阶下,叫大辩若讷,说什么不争乃大争,其实,这不过是典型的阿q精神,自欺欺人罢了!

儒家这种死要面子活受罪的流毒可谓荼毒至深,以至于很多儒生读书食古不化,读着读着就读傻了,从上而下,由内及外都透着一股子酸腐气,令人臭不可闻,后世的儒生们把这一精神给完美传承下来,甚至发扬光大。

墨者则不然,论辩论,墨辩怼人条理分明,逻辑清晰,墨门中的墨辩与天下各家辩论从来也没怂过谁,他们的辩术可谓独步天下,凭着三寸不烂之舌可当百万雄师,更是文武双打,甚至全面开花。

墨门的墨者们可谓是一专多修,全面发展。

墨者文有以辩术著称于世的墨辩,武有令各国君主闻风丧胆的墨侠,在其他各个领域更是各个行业的巅峰翘楚,皆是祖师爷级别的水平,其超前的水准更是甩那个时代好几条街。

但是,凡事有一利必有一弊。

超前一步是领先,超前十步则只有死路一条,因而,在墨门开山鼻祖墨子死后,墨门后继乏人,再没出现如墨子那般的大神,墨门日渐式微,终于日薄西山。

没落了!

刚才余良的一番诛心之言,虽让墨九公的内心中万马奔腾,恨不得跳起脚来骂娘,但他最终还是忍住,没有起身反驳,因为,余良刚才所说的皆是事实,墨门的人很接地气,输了就认错,他墨九公是个讲理之人!

石屋内寂寂无声,众人皆沉默不语。

沉吟良久,墨九公道:“你说我们墨门现在没落了,我承认,其实,墨门到了今天这个地步,我比谁都痛心疾首,更想重现墨门昔日的辉煌,但是,墨门的先贤早已为我们制定出了金科玉律,我不过是遵门规行事,有错吗?”

这时,陆不言躬身施礼道:“墨掌门,晚辈不揣冒昧,有几句话如鲠在喉,不吐不快,如有冒犯之处,还望前辈海涵。”

“噫?”墨九公疑惑地看了他一眼。

和颜悦色道:“小友有话直言无妨,咱们墨门之内的风气很开明,门内弟子历来皆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可以自由辩论,常言道,灯不挑不亮,理不辩不明,墨门不像别的门派那样,不敢让别人说真话,对别人的批评之语更是塞耳不闻,反而让别人谨言慎行,那不过是他们自己心虚罢了,尤其当他们辩不过别人的时候,就说别人讲的道理都是歪理邪说,是蛊惑人心之说,其实,那是放他娘の的狗臭屁!”

陆不言一听此言,差点乐出声来,这墨九公一大把年纪了,竟仍是个性情中人,挺好!

“刚才墨掌门说到自己是遵门规行事,这话原也没错,但晚辈以为,先贤所说的话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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并不见得全对,不是所有的话都要听,也不是所有的规矩都要遵守。”陆不言道。

陆不言人小话不多,但这两句话却不啻惊雷,令人振聋发聩。

这孩子真是大胆,竟敢口出狂言,对千古年来圣人流传下来的至理名言竟敢质疑是错的,不但横加指摘,更让人不必遵守,简直是狂悖之极!

“怎么说?”墨九公惊问道。

“墨家自先贤墨子开山立派时,其时虽门派林立,百家争鸣,但大部分士人却非儒即墨,那时的墨门可谓是风光无两,但是,到了今天,您再看看,墨门却落得个籍籍无名,无人问津的下场,墨老前辈觉得此中是何缘故?”陆不言反问道。

……

墨九公沉吟良久,缓缓道:“老朽不才,对此也是夙夜难寐,百思不得其解,而后思来想去,无外乎就是这么几个原因:其一是同行,同行之间才是赤裸裸的仇恨,而在这里边,儒家自是首当其冲,他们对我墨门百般诋毁,大肆污蔑,必欲除之而后快,曾有儒生提出罢黜百家,独尊儒术之说。”

屋内众人闻言,皆默然颔首。

“其二就是当权者,因为我们墨门兼爱、非攻等理念与他们的愚民思想冰碳不同炉,薰莸不同器,他们与儒家狼狈为奸,互相勾结,对我墨门更是极力进行打压,致使我墨门壮志世难酬,丹桂红蕖又晚秋……”

说到此时,墨九公唏嘘不已,众人亦皆动容。

稍稍平复心情后,九公又道:“其三便是百姓,我们墨门提倡天下人应该爱天下人,应该平等尚贤,应该身体力行、言行合一,应该兴万民之利……为了实现这些理念,我墨门中人赴火蹈刃,死不旋踵,但是……”

墨九公越说神情越低落,直至后来,说不下去了。

陆不言在一旁听到这些话,不由想起一位先生曾经说过这样一段话:

我们从古以来,就有埋头苦干的人,有拼命硬干的人,有为民请命的人,有舍身求法的人……

这就是中国的脊梁!

墨子及其门下的墨者,绝对算得上九鼎大陆的一根脊梁!

一根被世人遗忘的脊梁!

屋内众人听了墨九公刚才的一番话,皆深以为然,余良在一旁听了不知为何,竟颇有些动情,花白的胡须微微有些颤动。

……

过了一会儿,陆不言缓缓起身道:“墨掌门刚才说的这些话,晚辈很感动,也很认同,但是,晚辈以为,刚才前辈所说的那三点仅是墨门衰败的外因,而不是墨门衰落的根本原因,晚辈说一下我个人的一点愚见,我认为看问题要究其根源,然后才可对症下药,如只是头痛医头,脚痛医脚的话,则不过是浮于表象罢了,不能对其根治。”

“唔?”墨九公听了这话,不禁有些好奇,“那依你之见,又当如何呢?”

陆不言低头蹙眉沉思了起来,众人的目光不由都投到他身上,他沉默不语,偶尔双手交叉搓动几下,过了足有半柱香的功夫,才缓缓抬头。

他双眸澄澈地望向墨九公,一字一顿道:“改变自身,学百家所长,与时俱进。”

墨九公疑惑问道:“就这些?”

“就这些!”陆不言坚定的点头道。

“能详细阐述一下吗,你这……也太笼统了。”墨九公听到此言后,有些心痒难耐。

陆不言笑了笑,道:“九公,兹事体大,非三言两语能讲透彻的,只怕若是一一细说下来,三天三夜也不见得能讲完,若前辈真想中兴墨门,晚辈愿意与您促膝长谈,向您讨教一番,若有什么不当之处,还望前辈不吝赐教。”

“好!”墨九公畅然允诺。

余良在一旁捋须颔首而笑,他颇感欣慰,心中暗自有些得意,从徒儿今日的表现来看,没有让自己失望,或许,墨门重新崛起那天,指日可待!

墨九公一把拉住了余良的手,一往情深的看向他。

“老余啊,不,五长老!”墨九公深情道:“你看哈,咱们老哥俩也这么多年的交情了,老墨我今日请你喝酒,咱们不醉不归!”

这画面……有些不忍直视,陆不言不由捂脸。

“别,别这样,拉拉扯扯的像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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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嘛!”余良扭捏道:“男女……呀,呸,俩大老爷们手拉手,你恶不恶心啊!”

“哈哈……”墨九公丝毫不觉得有任何难为情,看得出,他很高兴。

他松开了余良的手,朝那个中年铁匠招了招手。

中年铁匠走到桌旁,躬身问道:“掌门,您有何吩咐?”

墨九公低声问道:“咱们这儿还有多少银两?”

中年铁匠的脸色有些发红,嗫嚅道:“九公,您也知道,咱们……”

墨九公冲他一摆手,转过头来,有些尴尬道:“哈哈,老余啊,今日不巧,手头还有些活今日急着要赶出来,就不留你了,咱们改日再约,如何?”

余良看了一眼陆不言,见他面无表情,只好道:“也好,那你先忙,我们就不打扰了。”

余陆二人与大家挥手道别。

……

回黄沙县城的路上,二人并驾齐驱,边走边聊。

“你对墨门怎么看?”余良问道。

陆不言抬头看了一眼漫天飞舞的大雪,但见天地间白茫茫一片,雪花如落叶般无边无际,遮天蔽日。

他沉声道:“墨门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路漫漫其修远兮!”

余良微微颔首,稍后,又有些不解道:“我相信你也看出九公他们,现在日子过的很拮据,为什么不像对竹墨山那样,接济他们一些银两呢?”

“师父,您也知道,他们和竹爷爷的情况不一样,救得了一时,救不了一世呀,况且,墨门不仅仅是墨九公他们几个,应该还有很多像九公他们这样的墨者,您说,救得过来吗?”少年转头望向师父,郑重道:“这世上没有救世主,最终能救他们的,只有他们自己!”

……

是啊,虽然很残酷,但这就是现实。

墨门没落到今天的地步,固然有来自外部的种种原因,但归根结底还是其自身的痼疾所致,如果不从根本上断臂疗毒,而只是头痛医头脚痛医脚,则只会浮于其表,而得不到根治!

“那你打算怎么帮他们呢?”余良突然问道。

“我?帮他们?”陆不言有些诧异道:“师父,我还是个孩子,这世上没有神,我更没那么大的能力,怎么帮?”

若在以前,余良怎么也不会觉得,陆不言有这个能力。

但是,就在刚才回来的路上,莫名使他觉得自己的徒弟有这个能力,而且,也只有他才可能帮墨门重新振兴,恢复昨日的荣光。

“你少跟我在这装!”余良道:“我还不知道你,看起来挺纯的,其实,你最喜欢扮猪吃虎,你有这个能力的,为师相信你。”

“……”

什么话?人家可是24k纯金的纯情少年,如假包换!

一路上边走边聊,二十多里的路途很快就走完了,再一抬头,酒鬼坊的酒招子已在眼前了,只见它在风雪中不停地飘摇。

走到酒店门口,却不见伙计出门来招呼,只得自己去找拴马桩栓了马,推门而入,却见酒鬼坊内一片狼藉。

“不好!”

见此情形,陆不言心知肯定是出事了,脸色霎时变了,待回头看向余良时,见他的脸色也是一片铁青,面沉似水。

两人分头找人,店内店外,人迹皆无。

“我估计此事应该与那伙缁衣人有关,若没猜错的话,他们应该是不知到哪去调集来了人手,然后又回过头来拿我们,而那时恰巧我们出门办事去了,他们扑了个空,所以,他们就抓走了竹墨山他们爷俩与王掌柜的,带回去当替罪羊。”余良冷静下来分析道。

“那怎么办,师父?”

陆不言的心中不禁生出几分慌乱,毕竟这是他第一次遇到如此棘手的事情。

“他们暂时应该没什么危险,估计最多也就受些皮肉之苦,或许,上下打点一下放回来他们也不是不可能。”余良根据以往的经验,做出了自己的判断。

“只要是他们没事,那就好!否则……”陆不言的眼神冰冷如霜。

“你也别太心焦,先找个地方隐藏好,我出门去探听一下消息,在我得到确切消息,回来之前,你切不可意气用事,轻举妄动。”余良安抚道。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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