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鼎山河图

《九鼎山河图》

27一醉白壁买歌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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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溪镇,一醉居酒馆。

苏古达走到长街的一个拐角处,看见探出的酒旗,迈步走了过去,一抬头,见上方挂了一块牌匾,“一醉居”。

他嘴角那慵懒的笑意顿时浓郁了几分,一头扎了进去。

径直走到一张空闲的桌子坐下,把穿着破烂靴子的脚大大咧咧的翘在另一张椅子上,歪斜的坐着,目光斜斜地飞向屋顶。

老侯看他一身褴褛,背后又斜插着一柄长刀,觉得有点棘手。

不过,踌躇了一会,他还是皱着眉头走了过来,上来带着三分的冷淡,“吃饭?”

“喝酒!”苏古达翻了一下白眼,冷冷地扫了那骨瘦如柴的老侯一眼,鼻孔一哼,“切!小爷有的是钱!拿你们最好的酒上来!”

马黑虎不由打量起了这少年,忽见他目中的冷光也看向了自己,只淡淡温和一笑,又端起白瓷杯抿了一口酒。

老侯倒是有些被他的气势给震住了,多少摸不清他的来路。

灵溪镇虽只是弹丸之地,却是藏龙卧虎,鱼龙混杂的是非之地,尤其在这小酒馆里经常会遇到各种奇形怪状的人来光顾,这也是马黑虎无事就喜欢来这里的重要原因,灵溪镇的商业贸易繁华,自然也滋生了大批的无赖、混混、小偷、杀手、甚至是亡命大盗之流聚集于此,另外,可千万别小看那些穿着破破烂烂的流浪汉不起眼,其实,他们的手里极为有钱,听说那都是他们帮别人杀人越货赚来的,对于这样的人物,老侯自然是敬而远之,不敢去招惹。

老侯能在长街立足,又是何等机敏,一抹灿烂的笑容立刻浮上了眼角嘴角。

一哈腰,边抹桌子边道:“没问题,少侠稍等,本小店最好的烧刀子,立刻就来。”

酒上来了,苏古达既不要菜,也不用杯子,把起那细长颈青釉的酒壶来如长鲸吸水般一气倒进了嘴中,用了不到二十息的工夫,就将整整一壶酒喝了个精光,一滴未洒。

苏古达把酒壶放到桌上,喊了一声,“小二,上酒!”

他这一举动,可惊呆了一醉居酒馆所有的酒客与老侯,要知道,一醉居的烧刀子,那可是远近闻名的烈酒,而刚才那一壶酒足有六两,仅十几息的时间,背刀少年就这么云淡风轻的饮了下去,这……岂止是海量,简直是天人啊!

这小子有点儿意思!

马黑虎不由在心里暗自揣测了起来,看他一身的装扮,显然是来自北莽那边无疑,而这一身衣服又与此地的气候如此冲突,应该是刚到不久,看少年这一身戾气,而他又背负长刀,莫非……

老侯忙又送来两壶烧刀子,叹了句,“少侠,真乃海量!”

苏古达嘴角微微一扬,解下腰间的酒囊递到老侯手里,夸道:“酒不错!把这酒囊装满,一会一起结账。”

老侯哈腰笑道:“少侠满意就好,请慢用!”

苏古达打了个酒嗝,显然十分的享用,刚才一壶酒解了酒瘾,这才把着酒壶,直接嘴对嘴一口一口慢慢地喝了起来。

……

灵溪镇,义丰泰货栈。

货栈内有一小厅,那是招待重要客商用的,如今一左一右并排坐了两人,一位是义丰泰客栈掌柜田崇,另一位则是商队此次的领头人迦叶摩西。

两人手边都搁着一碗茶,不过,此时二人都无心去动。

半晌,迦叶摩西抬头看了田掌柜一眼,沉吟道:“田掌柜想到主意了没有?”

这时,田掌柜苦笑一下,缓缓道:“大师,不是我不想赚这份钱,实在是田某心有余而力不逮,想必大师也明白,这不是钱的事,一旦出了差池,那可是要掉脑袋的呀!还望大师不要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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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下为难了。”

自从田掌柜将他们带入关以后,迦叶摩西又找到他,让他想办法将大家带到京都阳邑去,而这也是他们此行的目的。

但这却是田掌柜始料未及的,因为,武朝设有严格律法,以此来管理本国的百姓,十户为一甲,十甲为一保,十保以上为乡,均不得随意离开流动の迁徙,若要离开户籍所在地,则必须到官府备案,待拿到合法的路引凭条后方可离境,否则,就以叛逆罪论处,一旦被抓到,更会处以极刑,不但私自离开那家要处刑,而且,武朝执行的还是连坐制,就是一家有“罪”,九家皆要检举揭发,若不举发,则十家连带坐罪。

试想,连武朝本国人都不得随意流动,又何况是外境人呢?

其实,迦叶摩西之所以事先没透露更多,也是他有意为之的,因他知道,若事先就把此行的目的和盘托出,估计田掌柜都不会接这单生意了,倘若连义丰泰都做不了的生意,那就更没人敢接了。

沉吟良久,迦叶摩西缓缓道:“我知道田掌柜手眼通天,这天底下就没有你们义丰泰做不了的生意。”

田掌柜连连摆手,哈哈笑道:“大师实在是太抬举我们义丰泰了,在下实实是愧不敢当,其实,在下也想与大师做成这笔生意,奈何法度森严,鄙小店承受不起啊!还望大师见谅!”

迦叶摩西缓缓伸出右手,郑重道:“我送你五只羊!”

田崇先是一愣,继而哑然失笑,摆手道:“哈哈……大师玩笑了,莫说是五只羊,就是五十只羊,在下也爱莫能助啊!”

说罢,去端手边的那碗茶。

没想到,迦叶摩西“啪”一把抓住他的手腕,田崇脸色微变,他感到自己像被一只虎爪扣住一般,牢不可脱。

转而笑道:“大师这是何意?”

迦叶摩西并未说话,而是拉着他往货栈的后院走去,田掌柜不知他的用意,并未挣扎,随着他来到了后院。

二人走到羊群跟前,这时,迦叶摩西松开了田掌柜的手,只见寒光一闪,“嗤”的一声微响,一只绵羊连叫都没来得及叫一声,就倒在了一片血泊之中,田掌柜再一看时,只见羊腹中流出一滩东西来。

迦叶摩西俯身捡了几样东西,而不再去理会那只羊,低声对田崇道:“随我来!”

二人又回到了小厅,迦叶摩西把捡来的那几件东西丢到铜盆里,用清水洗过之后,放到桌案上,田掌柜一看顿时就傻眼了。

原来竟是一块块晶莹剔透的血玉!

他细心地拿起一件放在掌心中,只觉得一股温和的感觉从手心直接传入了心底,又见玉石细腻莹润,而无一丝瑕疵,玉质本就是天下极品,而在洁白的玉石中又有纤若蛛丝般的缕缕血色,似乎活的一般。

要知道,随随便便一块百年血玉便是纹银千两,而这一块,竟是千年血玉,其价,又何止万金?

……

黄沙县,酒鬼坊。

这五人中有一位是锦衣绣袍,头上一支玉簪束发,一副书生模样的打扮,余者四人皆缁衣皂袍,头上戴着一顶大大的斗笠,遮住了半张脸,外人很难看清他们的面容。

这时,店内的伙计早闻讯迎了上去。

“各位客官,您是打尖还是住店?敝小店可是咱黄沙县城的百年老号,不但有上好的客房可供下榻,还有酒菜供应,价格公道,童叟无欺,包诸位满意!”那伙计巧舌如簧,舌绽莲花。

看来,真是跟什么人学什么艺,这嘴上功夫甚是了得。

书生模样那人看了一眼这店面,又看了一眼那伙计,只轻叹一声,并不搭话,自袖中掏出一把折扇,迈着拽得跟二五八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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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的步伐,径自走进酒鬼坊,余者四人紧随其后。

伙计忙接过马去,栓到了一旁的拴马桩上,又拿了草料细心照料。

王掌柜迎来送往,可谓阅人无数,见进店这群人皆气度不凡,情知不是等闲之辈,不敢怠慢,忙迎上来安排落座。

笑道:“诸位客官大驾光临,令敝小号蓬荜生辉,敢问用点什么?”

书生模样那人皱了皱眉,撇嘴道:“穷山僻壤的鸡毛小店,有什么好吃的!”

语气中明显含着不屑与鄙夷,饶是王掌柜经多见广,几十年来修炼得如得道的狐仙一般,此时亦不免暗自腹诽,但,看在黄白之物的面子上,他忍了,只低头讪讪一笑。

这时,与他同行的一位长者劝道:“公子,出门在外比不得家里,且将就些,吃完还得赶路呢,莫误了正事才是。”

那书生鼻息哼了一声,道:“你们看着随便点些吧。”

此时虽是暮春时节,但依旧有些春寒料峭,仍需穿厚的长衫,并不炎热,而那书生却不管冷热的手持折扇,难道这就是所谓的要风度不要温度么?陆不言在一旁看着,不觉暗自发笑,心说这逼装的也是没谁了!

又细看那扇面上,竟写了“天下为攻”四个草字。

那长者看上去颇有些威仪,但在那书生面前显然是不够用,有些无奈地叹口气,点了几个看上去还算不错的菜,王掌柜这才下去张罗了。

正在这时,从门外进来两个人。

一位老者,约莫五六十岁的年纪,身上穿了一件长衫,袍襟处有些许污渍,手中拿着一枝洞箫,身后跟着一个女孩,形容娇小,低头看不清模样,怀中抱着一把琵琶。

老者向店内客人作揖道:“没有君子不养艺人,今日来至贵宝地,可有听曲的么?”

跟在他身后的那女孩很是羞怯,一直低头不敢看人。

这时,那伙计恰巧从外面进来,见是流浪卖唱的,道:“二位还是到别处去转转吧,客人们正在喝酒吃饭,莫扰了各位爷的雅兴。”

陆不言正要说话,却听那书生道:“且慢!”

那爷孙二人停住了脚步,那老者回头问道:“敢问,这位爷有何吩咐?”

那书生用折扇点了点他们,道:“过来唱我听听,反正闲着也是无趣。”

祖孙二人走到书生那桌旁,拉过一条长凳坐下,开始吹奏。

箫声初起,似从空旷的山谷里传出,使人身临其境,洞箫悠扬婉转,如深山罅隙间溪水流淌,又似林间禽鸟百啭千声,情致缠绵。

这时,女孩低首指尖轻捻,却有一二下极低极细的琵琶声响起。

萧音似止未止之际,回旋婉转,琵琶声渐响,声音清丽如鸣泉飞溅,渐渐低音中又似雨点落于芭蕉叶上之声,时急时缓,此起彼伏。

女孩唱道:“自送别,心难舍,一点相思几时绝?”

声音深情低回,将一位深情女子依依不舍,送别心上人之情演绎得淋漓尽致,声音干净清澈,犹如来自天籁,缓缓飘荡在耳边。

是时,店中人皆细耳倾听,唯恐发出一丝噪音破坏这美好的意境。

洞箫声又起,如泣如诉,发出呜咽悲鸣之声,店内众人听着,心情也随之低落,女孩的琵琶也低声和之,清冷如冰泉冷涩幽绝。

“凭阑袖拂杨花雪,溪又斜,山又遮,人去也!”

当最后一句“人去也”唱出之时,女孩的声音和着奏出的曲调渐渐细微下来,如人已走入深巷之中远去,惟余袅袅之声,几不可闻。

……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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