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鼎山河图

《九鼎山河图》

25兜兜转转的缘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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饭后,陆不言随着父亲进了书房。

陆之义坐在书案后,身子深深陷进楠木的罗圈椅中,头靠在椅背上,双目紧紧盯着挂在墙上的一副古画,半天没说话。

那是一副祖传的古画,纸张早已泛黄,足可明证其岁月的沧桑。

少年见父亲眉宇间染了些风霜,四十几岁的脸上,此刻现出几分疲惫之色,心底不由涌上一丝酸涩,不过,看样子他今天的心情还不错,嘴角上现出几分欣慰的笑容。

他没有打扰父亲的雅兴,也仔细地端详起那副画作来。

只见整幅图上施以重墨密线,画面一分为二,一阴一阳,一生一死,一喜一悲,显得颇为阴森诡异而又玄幻!

左边画了一个头戴朴头、身穿透明纱袍的大骷髅,关节间以线穿连,被杂耍艺人所操控,而江湖艺人隐身其后,也不知他是如何操控的,那大骷髅席地而坐,左腿曲折着地,左手按左大腿,右腿弓起,右肘支在右膝上,坐姿十分的舒适悠闲。

那个被大骷髅操控的小骷髅,右脚着地,左脚抬起,迎向那小儿,在躬身向他招手打招呼。

小骷髅对面为一小儿,他一只手扶着地,一只手向空中抓去,口里哇哩哇啦,不知在喊什么,似乎要伸手去抓那小骷髅,顽皮而又好奇,小儿身后跟着一个青年妇人,伸出双手想要去阻拦,一脸的着急恐惧之色。

大骷髅身后安坐一青年妇人,只见她袒胸露乳,怀抱中小儿正在喂奶,她衣着考究,面容姣好,看样子是个贵妇人,目光安详,稍侧身,正注视着眼前之事。

在画作的留白处,题了一首《醉中天》:

没半点皮和肉,有一担苦和愁。

傀儡儿还将丝线抽,

寻一个小样子把冤家逗。

识破个羞那不羞?

呆兀自五里已单堠。

……

半晌后,陆之义才将眼神收回,抬头看了一眼清逸俊朗的儿子,几日不见,竟他多了几分出尘之意,一时若有所思,沉吟不语。

“知道为什么让你修炼千机门之术吗?”

少年愣了一下,撑死了一会,轻轻摇了摇头。

陆之义叹息道:“人无害虎心,虎有伤人意,我陆氏一门命运多舛,自五世祖迁至此地后,我陆家虽算不上大富大贵,也称得上是小康之家了。”

听父亲这么说,少年不由嘴角一抽,心说,这样的小康之家,也太低调了吧!

“然世间不如意事又何止千万,别的不说,单就陆家子嗣而言,咱们这一脉就一直香火不旺,子孙中往往不是夭折,便是中年暴病而亡,而且之前竟毫无征兆,前些年你叔父之死便是活例。”

说到此处,陆之义的脸上多了几分愁苦之色。

谈到叔父的去世,陆不言可谓是感慨良多,陆之信去世那年他才八岁,自小便与叔父感情笃深,叔父经常领着他到山上去摘野果,抓野兔,捕鸟,甚至还纵容教他养鸟,现在养在屋里的那些鸟,都是他和叔父一起从山上捉来的。

还有小院中枯树上的那只隼雕,也是当年叔父从北莽那边托人买给他的。

夏日里带他到深潭去游泳,冬日里领他去灵溪镇赶庙会,买些杂七杂八的小玩意儿哄他玩,他戴的那个黄色金刚面具,就是他五岁那年,陆之信在庙会上买给他的。

每每看到那些旧物时,陆不言不由会睹物思人。

他知道,那并不仅仅是一件简简单单的东西,也不是银两,而是一段感情,一段有欢乐也有痛苦记忆的往事,一个家里人一直都在小心翼翼回避,不愿触及的伤口……

可以说,他们爷俩的感情,即便是与他的亲生儿子陆不辞相比,在陆之信的心中也是不分伯仲的。

在叔父生前,他的身体一直都很好,即便是在暴毙之前,也是一点患病的征兆也没有,家里人也曾怀疑他是被谋杀,花重金请了高手,暗中查访了多年,也没查出任何的蛛丝马迹,最后,追凶一事也只能是不了了之,暂时搁浅了。

而陆之信之死,像一片厚重而又难以驱散的乌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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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甸甸地笼罩在陆家每一个人的心头上。

“父亲应该查到了些消息吧?”陆不言感觉心跳的有些急促。

“……”

陆之义显得有些震惊,儿子的感觉也太敏锐了吧!

陆之义沉吟再三,显得颇为踌躇,最终,他面色一凛,徐徐说道:“这件事兹事体大,我本不想告诉你,但你近来觉醒了地脉,实力也有了不小的提升,想来日后能更上层楼,会有更大的发展,我也就对你有了更多的期许,而且,你又是陆家的长房长孙,家中的一些事早晚都要你去担当,多一些历练对你的成长也是好事,不过,有些事情,时机暂不成熟,为父担心你年少气盛,遇事容易冲动,会事与愿违,所以,一直颇费思量,有些事到底跟你说不说呢?”

你倒是说啊!

陆不言知道父亲有所顾虑,毕竟,他今年才刚刚十五,父亲有所顾虑也在所难免,但是,自己毕竟不同于常人,可以说是两世为人,亦可以为常人不能为之事。

“对于您的担心与顾虑,我都能理解,不过,您刚才也说过,有些事我早晚都是要担当的,有些事儿子早些知道,我以为会弊大于利,儿子以后在做事时也会有所权衡,会有分寸的,至于有些事能不能去做,现在,我也不敢妄下定论,有的事只有做过之后才会知道结果,您说呢?”陆不言双目炯炯,双眸中闪烁着坚毅的目光。

“好!”陆之义一掌重重地拍在桌子上,慨然道:“好小子,还真是有股子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劲头,既是如此,那有些事也不瞒你了。”

陆不言坚定地点点头。

陆之义低声道:“你叔父是被人毒死的!”

“啊……”

陆不言不禁讶然失声惊呼了起来,虽然之前有所怀疑,但当亲耳听到这一消息,还是令人很震惊。

夜凉如水,寂寂无声。

书房内的父子二人相对无言,一时都在各自想着心事。

……

“找到什么证据了么?”少年问道。

“没有。”陆之义一脸的悲怆之色,“仇家是用毒高手,不但下毒的手法高明,而且,那毒无色无味,杀人于无痕,又怎会留下破绽呢!”

高手……

陆不言知道,自己下一步有了前进的方向了。

“还有件事,我斟酌再三,决定也一并都和你说了。”陆之义看了他一眼,继续道:“这件事与你有关,也是这十多年来一直萦绕在我心头,百思不得其解之事。”

还有关于我的不解之谜,莫非……

“那是在你七个月大的时候,本来风调雨顺,你没病没灾长得好好的,也很活泼健康。那一日,你娘在喂过你奶后,把你哄睡着了,就拿起了刺绣,为你绣肚兜。”

母爱大爱,陆不言感到一丝莫名的惭愧。

“等她绣完那件肚兜,约莫过了一个时辰的光景,等她再去摸你的小脸时,却发现有些不对了,又一摸,那时你不但没了气息,身上也是凉凉的!”陆之义剑眉紧锁,眉宇间拧成一个“川”子,显是想起了痛苦的往事。

“怎么会……”少年不解道。

“我也希望不会啊!”陆之义喟然长叹:“等我听到消息赶去看时,你娘早就哭死过去了,又派人去请了郎中来,这才把你娘给救醒了,而你却……”

“……”

陆之义起身走到窗前,猛然一把推开窗,一股瘆人的凉意迎面扑来,他抬头久久仰望着夜空,在窗前木然伫立,良久……

……

“你娘舍不得你,一直紧紧抱住你不撒手,整整三日三夜,她衣不解带,不眠不休,水米未粘牙,看她那样子,估计是想随你一起去……”陆之义声音低沉,有些更咽,“当时我也万念俱灰,心想空有这偌大的家业,然家门遭此罹难,于我又有何义!”

陆不言此时也被震惊了,半晌,方道:“那……后来呢?”

“后来你叔父劝我,让我想开些,我这才勉强打起些精神,硬撑着没有倒下。”陆之义长叹一声,“就在第三日,眼见你娘奄奄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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息,行将就木之际,忽然有下人来报,说有个游方和尚在门外求见,他说自己有大能,可生死人,肉白骨,能够令人起死回生!”

“噫?”陆不言不由地心生警惕。

陆之义道:“这话起初我也不信,但在那时,我也是六神无主,病急乱投医,就让人请了那和尚进来。”

“那和尚的法号怎么称呼?”陆不言问道。

陆之义沉吟道:“那高僧自称是九陀山的游方和尚,法号空深。”

“……”

陆不言呆若木鸡。

“言儿,怎么了,你不舒服么?”陆之义见他脸色突变,忙关切地问道。

“哦,没事,您继续讲。”

陆之义这才长舒口气,又道:“那高僧道,他夜观天象,见紫微宫有缺,将有异士大能降临世间,又见云荡山风起云涌,金光冲天彻地,乃是贵人临世之兆,故而来此。”

“他到底是什么意思?”陆不言道。

“他说与我有缘,有量身打造开过光的金莲九字真言护身符一枚,以两千五百两黄金的福缘价卖给我,保我财源广进、洪福齐天。”

“您……您……买了?”少年感到有些胸闷,呼吸不畅。

“买了!”陆之义淡然道:“能不买吗?哪怕是把咱们陆家所有的家产都给他,只要能换回你一命,为父也会在所不惜的!”

造孽啊!

“然后呢?”陆不言感到气抖冷。

“然后,你就起死回生了,你娘也转危为安,咱们一家人皆大欢喜!说来,咱们全家还真应该感谢人家空深大师,如果没有遇见他,也就没有咱们家的今日啊!”陆之义畅然道。

“……”

这老银币不是空深,是他娘の的真坑啊!

人生何处不相逢,意不意外,惊不惊喜?

……

陆不言小院,卧房。

陆不言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思绪万千,他还在想着今晚的事,如果真如父亲所言,那这件事就不是那么简单了,细思极恐哇!

巧合?定数?

好像都解释不通。

如果空深真的存在,那么他能穿梭于异世之间么?这件事还真是颠覆自己的三观,只能用神来解释了,可是,神真的存在吗?

想不通,那就不要胡思乱想了。

真气缓缓流转,便觉一股内息向任脉中流动,突然,他感到这股气息变得灼热起来,像沸腾奔涌的岩浆一般,一股令人无法忍受的热流奔涌而出,陆不言感觉那股炽热的气息,仿佛要将自己的身体融化一般。

自己这是走火入魔了吗?

此刻已容不得多想,就在下一瞬,冥冥中仿佛听到了一声清脆的炸裂声,紧接着,身体经脉中横冲直撞四处狂奔的热流,轰然消散,四肢百骸瞬间变得无比舒服。

“啊……啊……啊……”

可耻!

少年竟然忍不住呻吟了起来,颤抖了一下……

凝神内视,经脉中流转的气息,雄浑而绵长,浩浩荡荡,川流不息,真气流经之处,炽热的痛楚已然消失,只剩下熨贴的舒适。

这是……

真气在体内经脉流转数周后,缓缓纳入丹田之中。

……

“少爷,你怎么啦?”水仙清丽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充满了关切。

“哦,没事。”

“那你喊什么?”有些许娇嗔。

“……”

舒服不能喊吗?少见多怪!

“阿……嚏……”陆不言急中生智,慌乱中打了一个喷嚏。

“啊!少爷,你感冒了呀,要不要紧呀?”水仙很是贴心地问道。

“……”

“不要紧,可能刚才受了点风寒,睡一觉应该就没事了。”陆不言有些火大。

“好的呀!”水仙放下心来,转身走的时候又不忘叮嘱了一句,“晚上睡觉的时候一定要盖好被子,千万别着凉了,有什么要紧的事记得一定药找我呀!”

……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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