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瞳

《孤瞳》

第二章 千差万别的性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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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枫虽然名字里带个“南枫”,但城内并没有南枫树。

南枫城是由一颗巨大的古树组成的,站在城外,只能看到一道接连天地的深绿色巨柱,散发着浅绿色的微光,周围弥漫着若有若无的云雾。

无数巨大的藤蔓穿错过枝干枝条间,每一根藤蔓都有十几米宽,藤蔓坚硬如铁。

由无数藤蔓形成走道,枝干上则筑起小巧的木屋,看上去充满了灵气与自然的美感。

南枫人就生活在这颗古树中,一般来说是这样的。

很可惜的是,并不是所有南枫人都能生活在那颗古树上。

沈途凡这种人当然也只能远远的观望那颗古树。

他一直很好奇这些该死的内区南枫人到底咋住在树上的吧,他们都是猴子吗?这群人还真喜欢特立独行。

整天在那说什么“与世无争”“和平至上”“城内每一个人都是树灵的儿女”这些崇高的话语,跟跳大神似的拼命碎碎念,搞得沈途凡耳朵都起茧子了,但你们实际上还是言行不一嘛。

南枫这种倡导和平平等的地方也分长幼尊卑,不过其实这也是很难避免的,如果不分阶层,实现完全的平等的话,只会打乱秩序,反而使内部鱼龙混杂。

但沈途凡显然没有想到那些,他只觉得果然什么十大古域都是唬人的玩意儿,是人怎么可能免俗。

更加不幸的是,沈途凡自己就属于那种没资格住树上的底层民众,而且还是底层群众中那种最不合群的。

内区、外区以古树突出的根部为分界线,各自分开生活,自给自足。

南枫外区人生活在古树根部周边,住宅范围涵盖了极大的区域。

外区道路由经过防腐处理的木板铺成,顶上盖上一条条巨大的极有柔韧性的深紫色细长树叶,用于防滑。叶子相当整齐美观,从高空望去好似巨龙的鳞片。

与内区相当不同的是,外区的房屋由加工磨制后的石砖砌成地基,又以南枫外七色林伐来的树木为柱,以大量坚硬如铁的南枫木砌墙,最后则以一种叫做伞树的植物的树叶做拱顶,拱顶上嵌上一种柔韧性极强的淡黄色植物叶子做装饰。

暖风一吹,那些叶子就在屋顶摇晃起来,好似在屋顶起了一阵暖黄色的暴风。

相比内区的超凡脱俗,外区更多了一丝世俗气。

南枫外区房屋排列散乱,地势错综复杂,就连在南枫待了几十年的居民也会偶尔在小巷中迷失方向。

“我们一般啊,是用在地上蔓延的那些巨大藤蔓辨别方向的。”周雨怜笑着对沈途凡说,他的身上披了一件衣摆较长的蓝紫色外衣,随着行走时的起伏飘扬。

碧绿的藤蔓像蛇那样在大地上延伸,沈途凡估摸着这东西大概有两三层楼那么宽。

大概是因为正值正午,天气格外晴朗,太阳光照在身上暖洋洋的。

沈途凡很不应景地冷哼一声,“这还用你说,这些绿油油的破烂玩意瘫在那里,想不注意都难。”

出了周雨怜家后,沈途凡身上就自然而然带着股轻微的戾气,似乎在对每个人释放敌意一般。

周雨怜看破不说破,知道这种戾气是沈途凡的个性使然,而且于周雨怜温和的气质毫无影响,因此一路上都在普普通通地抛出话题给沈途凡,你一言我一句地聊着天。

路边的行人不断笑着跟周雨怜打招呼。

沈途凡一直紧紧盯着他们的一举一动,不过看起来这些人的言行都很得体,没有什么破绽。

……虽然言行很是得体,但眼神却完全不同。

看向周雨怜时,他们的眼神或多或少都十分柔和,年轻女孩带着爱慕,小青年带着恭敬,中年人带着赞许,老年人带着慈祥。

然而看向沈途凡时,他们的眼神却完全不同。那是漆黑又阴暗的眼神,年轻女孩用好像发现了死老鼠的眼神轻蔑地盯着他,小青年眼神里藏着嘲笑,中年人用看路边石子的眼神掠过他身上,老年人仿佛在深痛恶绝着什么伤风败俗之物,显出老年人独有的那种神态。

我什么也没做。只是因为我不认同你们的腐朽规矩?只是因为我是个无所事事的普通人?只是因为我我行我素?

……是因为这些吗?不对吧。

他们对我的敌视毫无缘由,他们能忍受曾经是罪犯的人,能忍受在南枫城里的冷暴力,能忍受自己的利益遭到分化,却不能忍受思想上的一丝反对。

南枫人真可笑。

所以,我才会想要改变……

这时,迎面走来一个笑容可掬的提着果盘的大叔。

他大概没有多想,就开心地对着两人打招呼,棕黑的泥土从刚刚劳作过的衣袖上簌簌掉落。

“嗨——今天天气真好,两位气色看起来不错嘛!这是要去哪里啊?”

“啊,是鲁叔啊,我们——”周雨怜看到大叔,也很开心地举手回应。

“天气是很不错,我们心情也的确很好,可是我要问你,你是打哪来的?”沈途凡突然气势汹汹地逼问。

没有胆量去再一次挑战权威,只敢欺负这种大叔,沈途凡为自己感到羞耻。通过类似找碴的这种方式来发泄自己内心的阴暗情绪,自己真不是个东西。

“哎呀,哪有这么讲话——”大叔有点始料未及,但是也依然维持着笑容。嗯,真是位热心肠的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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叔。

“你认识我吗?”

“不……”大叔显得很困惑。

“那为什么乱搭话?还说什么天气真好,我敢跟你打赌,三小时内肯定会下雨。”沈途凡毫不讲理地说。

“不……我不想跟你……”大叔笨拙地解释着。

“不,你绝对想,赌注就是你手上提的那个……”

正说话间,一个身材娇小,看起来怯生生的小姑娘贴着路边走来。

沈途凡的目光暂时被这个小姑娘夺去了,无暇理会鲁大叔。

她以很不自然的姿势地接近了周雨怜,极力组织着言语。

“阿……阿怜,今天天气真不错呢。”小姑娘低着头不敢看周雨怜的眼睛,极力找话说。

沈途凡一瞬间露出了古怪的笑容看向周雨怜。周雨怜则不为所动地微笑着,让人如沐春风。

说起来,如今南枫人这么喜欢用“今天天气不错”这种破方法搭讪了吗?

一旁的大叔看到沈途凡对他失去了兴趣,困惑地边嘟囔边走了。

“是小洛啊,今天又去找小夏么?”

“嗯……嗯!小夏姐姐每天都一个人待在家,所以我想……我想……”被称作小洛的小姑娘时不时怯生生地偷看一眼周雨怜,似乎不知道该说什么。

“所以你就来找你的怜哥哥来了?哦~”沈途凡很破坏气氛地发出女子般的娇笑声,“呵!真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啧啧啧……”他发出很响的啧嘴声。

笑话,这种机会还被我放过,我也不是沈途凡了。

小洛的态度一下子三百六十度黄金回旋大转弯,显得很生气:“沈途凡!你怎么又这样!上次你才把彭姐惹哭了,这次你又想做什么!”

沈途凡发出公鸡般的尖笑声,“你不知道周雨怜早就心有眷属了吗?唉呀,真是可悲……”

“你到底在说什么!”小洛的脸都涨红了,让沈途凡想起了在城外见到的南枫林,也是一片通红。

“这是……是真的吗!”小洛虽然嘴上不饶人,但还是心神不宁地看向周雨怜。

周雨怜轻叹一声。

“是真的……”

小洛如遭天打雷劈,一双水灵灵的双眼一下子低垂了下去,似乎站也不是,坐也不是。

沈途凡狐疑地看向周雨怜——我满嘴胡话就算了,你跟着来劲干什么?

“那……那我……”小洛用力地挤出一点细不可闻的声音。

“正是你面前的这位贵人——沈途凡。”周雨怜严肃地介绍着,“他拼命地追求我,想要跨越性别的隔阂,并且许诺我以后等他做了南枫城主,就让我来当他的二把手。”

两人似乎被周雨怜的话语震惊到了,半晌不能言语。

这……这就是你保护那个小女孩受伤心灵的方式吗!居然是火力转移,还一本正经地讲出那种冷笑话……该死,我失算了。

先反应过来的反而是小洛。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还什么跨越性别呢!还什么南枫城主,太好笑了!”她笑得喘不过气。

有这么好笑么?沈途凡有些疑惑地想,她看起来更像是为了掩饰自己之前的失态吧?

沈途凡恶狠狠的瞪了小洛一眼。

小洛却只是做了个鬼脸,接着看起来心情很好地一边告别一边离去了。

真不愧是周雨怜,总能让身边朋友的坏心情荡然无存——而且总是有求必应。

就连我也是蒙受了一丝影响……

不,应该说真不愧是南枫城。就算是偏执的害群之马,也会偶尔感到安宁的幸福感。

?我怎么一捧一踩的,刚刚才嘲笑了南枫虚假的和平,看来这个该死的南枫城真是把我脑袋搞得不太清醒。

“啊,到了。跟着我来。”周雨怜这么说着,打断了沈途凡的思路。

他转身面对碧绿色的巨大藤蔓,脚步毫不停留,直接走进了藤蔓中。

沈途凡注意到他往里面走时,藤蔓裂开了一个刚好比一个窄一点的缝隙,里面透出碧绿色的光来。而周雨怜进去后,藤蔓外皮立刻闭合,好像什么也没发生过一般。

要……要进去吗?总感觉有点恶心。

沈途凡犹豫了几秒,心一横,一头撞去。

两人并肩走在漫着碧绿色荧光的一处空间中。

这里是一个相当宽阔的隧道,轮廓呈半圆形,大约八九米宽,四五米高。

隧道整体比较昏暗,四周亮着幽幽的碧绿色荧光。

仔细倾听,可以听到一种水流在脚底下流动的声音,带着微微的颤动。

沈途凡非常不想回忆一头撞进藤蔓里那种感觉,实在是非常非常恶心。

就像把手指伸进蛋糕里那种粘稠的感觉差不多,而自己全身都带着这种令人厌恶的感觉持续了一秒多钟,才离开藤蔓墙壁。

“这种藤蔓在南枫以外也是很重要的交通工具呢。”周雨怜看起来心情愉悦,蓝紫色外衣反射着周围绿幽幽的荧光,显得相得益彰。

“哈?你在说什么?我们现在就只是平常的走路啊?我们现在前进速度好像也没有特别快吧?那照你的意思说,这个藤蔓还会走路不成?”沈途凡轻弹那件老土衣服沾上的尘土,心情很不好,机关枪一样发问。

“不会……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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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藤蔓确实是不会动的……”周雨怜面对沈途凡的连珠炮也有些难以招架。

“这种藤蔓叫做界藤,遍布世界各地,以出色的坚韧性和庞大的躯体闻名。至于说它是交通工具,其实也并不准确,不过总而言之,等会儿你就知道我是什么意思了。”

沈途凡对于这种神秘主义深痛恶绝,冷哼一声。

“顺便说一下,前面有个地方不太安全,可能会出现让你不太愉快的场面,我觉得最好不要节外生枝,所以……”周雨怜讪讪地说。

沈途凡没有理他,隔了一会儿突然闻到一股令人晕眩的香气。

这股味道好奇怪。

“你什么也别做,只要跟着我走就行了……”周雨怜正说着,猛然发现沈途凡已经走进了前面的一个窄小不堪的岔道中。

他急忙跟进上去,在窄小的通道中穿梭,而后钻入一个门洞中。门洞顶部的标识微微发出刺激瞳孔的红紫色光。

“忘忧屋”

周雨怜一走进去就看到沈途凡斜靠在一根藤柱上,紧紧盯着一旁那些仿佛随手仍在地上的纸屑般横七竖八,姿态潦倒的人。

这里是一个奇异的小房间,弥漫着紫红色的虚幻光彩,四周充斥着令人眩晕的气味,许多人双眼迷茫地倒在藤椅上,右侧有一个看起来又冷又硬的吧台,与四周气氛格格不入。

吧台后面是一个占满墙壁的储物柜,柜中置放着整整齐齐的紫红色蘑菇,以及散发着奇异光彩的酒瓶。

一个眼神凶狠的黑衣青年站在柜子前,高大的身材几乎挡住了半个柜子,让人不寒而栗。

他还没来得及打招呼,沈途凡就已经开始阴阳怪气了。

“唉呀哎呀,这不是城东那位成天把规矩放在嘴边的周大叔吗?怎么在这醉生梦死啦?你对南枫的生活有什么不满意么?”沈途凡嫌弃地伸出手指戳着一个中年男子的肩。

周雨怜一愣,有些哭笑不得,走过去想阻止他,却看到沈途凡在跟他使眼色,似乎在说“敢来多管闲事我就跟你绝交”,于是没再轻举妄动。

“我记得你上次怎么跟我说来着?同为南枫人,当然要互帮互助——”沈途凡拉长了声音用夸张的语调说着,同时轻蔑地吐了口唾沫。

“少拿道德伦理来绑架我,我爱帮你就帮你,不爱帮你还敢来强迫我?你自己都不是什么好鸟也敢来跟我论理?还什么‘同为南枫人’,你还真高贵——你也配当南枫人?贻笑大方!”沈途凡破口大骂,宣泄了一番情绪之后,感觉舒服了不少。

就算这个大叔现在还醒着,沈途凡也是只要逮到了机会都照骂不误,而那大叔现在像死猪一样趴在这里,那他不得赶紧出口恶气嘛。

虽然他感觉到周雨怜在以很无奈的眼神看着自己,但是他才不管。

这时,他的手臂忽然被一只毛发浓厚的手握住了。

“你在做什么,大叔。”沈途凡轻蔑地甩开手。

“给我……就给我摸一下嘛……嘿嘿嘿……”中年男子傻笑着。

沈途凡差点吐出来,他没想到这个莫名其妙的大叔居然恶心到这种程度,下意识地抬起脚踹下去,却没有撞到柔软的肉体。

一个身材高大的黑衣青年提起那名大叔的衣领把他扔到几米远处,避开了沈途凡的攻击。

“喂,别在这惹是生非。”青年顺着扔出中年男子的劲飞快地旋回身,手握一根木棍飞速挥向他还未来得及收回的脚底,打的他重心不稳,沈途凡感觉脚底隐隐作痛。

“别给我太嚣张,来这里的都是有自己的苦衷的人,而且我们只是在出售致幻蘑菇,也不是在做什么违法的交易。劝你少管闲事。”青年收回木棍支在地上。

青年面相英武,五官棱角分明,眼神坚毅而果敢,肩部相当宽,配上他非比寻常的身高,相当有压迫感。

“笑死人了,这个大叔看起来就跟你一样不是什么好鸟,难怪你护着它。”沈途凡压制下疼痛,嘲讽着。

“给我闭嘴。这里还轮不到你沈途凡来撒野!”青年凶戾地瞪向沈途凡。

“嗯?你认识我?那我还真是臭名昭著啊。”沈途凡懒洋洋地说。

这人怎么回事,怎么脾气跟火药桶似的,一点就爆。

“你这是什么态度?”青年逼近一步,低下头逼视着他,“你听不懂人话?赶紧给我滚!”

沈途凡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表情,但可以想象一定非常欠打,他举起一只手贴在耳廓旁边,表示自己听不清对方的话,“哦?我感觉老兄你脾气好像特别火爆啊,不知道哪里冒犯了您老……”

那个青年微微低下头冷笑,在沈途凡快要说完时直接抢先出手,一根漆黑的木棍突兀地出现在了沈途凡视野内,向着他的肩部砸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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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枫百科>>>>七色林

七色林面积庞大,环绕整个南枫城区,北及夜月森林,东抵白原。

七色林内各种生态群系多姿多彩,种类繁多,从高空望去五彩斑斓,因此取名为七色林。

七色林就连土壤也会发光,夜间行走时仿佛身处异界国度。

七色林算作南枫的一部分,一般南枫人所说的“林区”便是指七色林。

七色林即便在南枫外也极有名气,被当做南枫代表性地标之一。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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