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伦患有严重的幻听，幻视，躁郁症，甚至表现出了精神分裂和自残的倾向，我尝试过使用电击疗法。效果不好……说真的，如果你们有人可以通知到他的家属的话……我觉得他活不了几天了。”

院长带着程仪和朱丽叶向着二楼走去，嘴中喋喋不休的解释着他在治疗过程中遇到的困难。

他毕业于牛津医学院，接受过良好的医学教育，却对亚伦身上的病症无可奈何。

院长曾经尝试过包括电击在内的所有手段，全部收效甚微。

电击是19世纪欧洲最新潮，最有用的治疗神经问题的方式。

按照他在牛津课堂上所学习到的知识，很多医疗案例中表明，如果一个人同时患有癫痫和其他的精神疾病，那么癫痫症状具有优先性和不共融性。

换一个更加直白的方式理解，

若精神病患者的癫痫症状正在发作，那么此时他就不会发作其他种类的精神疾病。

而电击疗法就是用轻度流过大脑的直流电模拟出癫痫的效果，从而对抗并减弱其他像是抑郁症或者精神分裂这样的疾病。

但亚伦的病症却顽固的很，虽然自己尝试着加大了电流输出，依然没有任何的作用。

院长用钥匙扭开侧楼一间和监狱类似的铁门。

救济院是在一所18世纪的修道院基础上改建的。

这里在修道院时代曾经是一排禁闭室，用来惩罚犯了戒律的僧侣。

变为救济院后原本也随之废弃，但因为亚伦·柯斯米斯基的状态此前时常表现出攻击性，不能和其他来疗养的人住在一起。

人们最后不得不给他身上套上了好几层铁链，再丢进这间废弃的监牢。

“他从十一月份开始就一直呆在这里面，就在最内侧的那间房间，每天会有一个老嬷嬷为他送饭和清洁身体。”

“我不得不承认，亚伦的疾病已经不属于医生能发挥作用的范畴了。他现在还活着简直是个奇迹，我要是他，我宁愿自己死掉。”院长抿起了嘴。

“你呆在这里。”朱丽叶命令道，“把钥匙给我。”

“这样好吗？”院长口气中带着轻松。如果有可能的话，他也没有兴趣走进那间幽暗的房间。

“小姐，需要我们陪着您吗？”管家询问道。

“不需要。”

“那我和护卫们就在这里等你。”管家没有太多担忧。

他没有说什么保持警惕或者注意安全这样的屁话，加图索家的人都是精英中的精英。朱丽叶也接受过最好的屠龙的教育。

不要说听上去这个亚伦·柯斯米斯基都已经半死不活了，就算他真的是什么穷凶极恶的暴徒，对上朱丽叶，也只会在绝望中被更加志强志暴的力量所摧毁。

女孩打开大门，摘下挂在墙壁内侧的那盏煤油灯，拉了一下程仪的胳膊。

“你跟我来。”

为了防止逃跑，禁闭室走廊里只有一排上方手掌宽度的小窗，空气沉闷而污浊。

程仪觉得胸口闷得的慌，用力吸了几口气。

“其实我觉得我也可以留在外面。“

他从腰间摘下手枪，把火药壶里的黑色火药倒进枪管里压实，再装填好一枚铅弹。

刚刚在马车上，程仪大概了解了这把枪的工作原理。

火枪就像是一门缩小口径的迷你十四磅炮，缺点是装填缓慢，优点装药量非常多，近距离内几乎没有什么东西能够挡得住它的贯穿。

“冷静，小心走火。作为一名混血种，经历这些总是难免的，你就当成年礼好了。”朱丽叶语气平淡。

“我只有十五岁，而且混血种世界的成年礼这么刺激的嘛？”

“当然，要是生在贝奥武夫家族，出生下来就会被喂食一滴龙血结晶。对于他们来说，没有比屠一条龙更能证明一个男孩成为了男人。”

程仪不说话了。

确实，比起这种生猛的事迹。对付在救济院中苟活的开膛手杰克，简直就像是去俱乐部打桥牌一样轻松惬意。

朱丽叶用铸铁的钥匙打开了最里侧大门上的铜锁，推开了门。

……

程仪脑海里设想过很多种开膛手杰克的样子，唯独没有眼前这种。

躺在铁架子床上的男人被铁链牢牢的束缚住四肢，身上穿着看不出本来颜色的病号服。

他的身体佝偻，皮肤紧紧的箍缩在骨架子上，颧骨深陷，太阳穴两边有着电流带来的焦黑色皮损，肋骨清晰可辨，毛发稀疏，全身肌肉严重萎缩，胳膊甚至还没有铁链子粗。

整个人只有胸口上的轻微起伏说明他还活着。

“亚伦·柯斯米斯基先生？”

程仪把枪放在旁边的柜子上，轻声呼唤他的名字。

什么反应也没有。

他甚至没有多动一下。

“你确定报告上推测的开膛手杰克是他？”程仪不可思议的说。“是不是搞错了。”

“私家侦探认为他是最有可能的凶手。他去年结束疗养的日子和前三起凶杀案的时间完全相符，也有人看到他和一些妓女发生过争吵。”

朱丽叶也有点惊疑不定，“那时的他至少正常的生活还能维持，看来他的病情这一年来又加重了不少。”

“有一点和我们的推测无差。”

程仪检查完对方的瞳孔，又翻过他火柴棍一样的手指。

“这人是个混血种，你看！他的手指上有龙化的痕迹。”他指着对方手指上疱疹一般的细密鳞片。

“混血种也会活的这么惨吗。”

“有，但是并不常见。”朱丽叶皱着眉头检查着亚伦的瞳孔，“这个世界上什么事情都可能发生，杀了他吧。”

“杀了……他。”

“我们甚至还没有搞清楚他是不是真的凶手，我们这样糊里糊涂的干掉他，和苏格兰场的警察有什么区别。”程仪坚决反对。

“否则呢？他这个状态根本没有接受审讯。更何况这家伙离死侍只有一步之遥，就算他不是真凶，我们也只能杀掉。”

程仪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他知道朱丽叶说的很对，离死侍只有一步之遥的混血种存在，后世密党处理方法是流放到太平洋上的荒岛，日本分部则修建一座用来收容“鬼”的监狱，这些只是比处死温和一些的手段而已。

“他为什么会变成死侍，他的血统等级不算高吧？”

程仪不明白，容易堕落成死侍的要不然是血统纯度接近百分之五十的高级混血种，要不然是多次使用了暴血这类的秘术，或者接触到了危险的炼金物品。

这个亚伦·柯斯米斯基又凭什么能够龙化？

“大概是因为他的人的那一面正在死去。”

朱丽叶快速检查他的身体。

“他全身的器官都在衰竭，如果不是龙血一直在坚持不懈的修补他的身体，这个人早就死了。混血种的身体里属于人的那部分和属于龙的那部分你可以看作互不相溶的油和水。你可以加强龙的那部分来达到进化的目的。同样人的那部分无限的衰败，你也一样会近似与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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