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

朱丽叶紧走几步，一把抓住程仪的衣领。

粉白色的手指因为过于用力而微微发白，她的身材高挑，鬓角金色的长发擦到程仪的脸侧。

这是程仪重生以来第一次这么和女孩靠近，他觉得鼻端飘溢着一股清淡的新鲜杏子的味道，让他感觉痒痒的。

“这是我的筹码，一笔有关高高坐在皇座上的四大君主的生意。你给我一百万英镑，我就给你一个不低于次代种龙类的消息。”

“一百万英镑……这可不是小数目。”

“但和我提供的信息相比，廉价的不值一提。为了屠灭龙王的成就，密党长老愿意掏掉口袋里最后一枚银币。”

“有些道理。”

朱丽叶笑了一下，女孩的面容偏冷，这一个浅浅的微笑绽放在她脸上竟然有春暖花开的观感。

程仪被这个笑容惊艳到了，愣了片刻，也准备回以轻松的微笑。

可他嘴角刚刚向上勾起，就感受到一个冰冷的硬物顶住了后颈。

“你……”程仪惊讶的皱起眉头。

“别动，这是一柄由活化金属炼制的短剑，只要我轻轻用力，剑刃就会切断你的脊椎。”

“你要干什么！”

程仪知道活化金属。

活化中世纪是炼金术士口中的专业术语，将活着的魂灵融入金属，在烈火中彻头彻尾的升华，赋予凡铁全新的生命，也被称作“红化”，与之相对的是腐化，代表着金属的衰败与消亡。

历史上只有少数几位高深的炼金术大师能够掌握活化的技艺，也只有极其珍贵的炼金武器才会被这样的手法处理。

比如说东方传说中需要用铸剑师生命血祭的神剑“干将莫邪”。

“听我说，炼金升华的武器后对龙血的毒性要超过汞水，就算割不断你的骨骼，它的金属粒子会随着你颈动脉里的血液在三十秒内流经全身，无论你的血统是什么等级，我的朋友，你都死定了。”

朱丽叶的脸贴着程仪，吐气如兰，话语中森然的杀意却足已冻僵程仪的身体。

“别冲动，你……”程仪额头渗出了冷汗。

他中了圈套，刚刚朱丽叶所表现的惊讶，失态都不过是为了接近自己的手段。

这么近的距离，他立刻就被女孩控制的死死的。

可是，真的有这个必要吗？

用炼金武器来对付他这样的C级混血种，就好似屠宰场处理猪肉的王屠夫拿出了火神加特林。

“闭嘴。你最好不要让我怀疑你准备释放言灵。”

“朱丽叶小姐！”

不愧是训练有素的加图索家人。变故发生的一瞬间，管家双眼的黄金瞳像是火炬般燃烧，手中已经握着从外套里抽出的手枪。

那是一柄黝黑的M1847式左轮手枪。这款武器被发明家柯尔特于1847年发明，发射英寸的黄铜子弹，结构简单，火力凶猛，在南北战争时期大量的被联邦政府所装备。

他把手枪的枪口对准程仪的后脑，却犹豫的不敢开枪。

管家自己是神射手，他年轻时混迹在美国的那段日子里，在西部曾闯下过赫赫威名。

19世纪四五十年代正是美国西进运动和淘金热最疯狂的年代。

广袤的西部荒野上，牛仔们用最快的枪和最烈的酒说话。

传说中最敏捷的枪手可以在一秒钟内连续射击五个目标枪枪命中。而作为混血种，管家只需要一半的时间。

他当年有一个外号叫做“黑桃A”。黑桃A是一手不太吉利的手牌，牛仔的文化中谁在赌桌上拿到了这张牌，就会死在下一场决斗中。而对决管家，就相当于你抽到了黑桃A，必死无疑。

管家几乎从来没有输过，只是又一次他遇到了一个叫夏洛的年轻人。那家伙的言灵是刹那，能够成倍的提升释放者的行动速度，完全不讲道理。

现在他的手指搭在左轮的扳机上，他对自己的枪法有信心，可是管家与程仪的距离太近，朱丽叶的身体和程仪又几乎重叠在一起，这种大威力左轮射击，因为弹头翻滚而误伤的可能性不小。

“我没有恶意。”

程仪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举起双手，“我只是想来……”

“我说了闭嘴！“朱丽叶全身的肌肉都在发力，整个人像是一张绷紧的苏格兰硬弓。

“听着，如果试图挣扎，我就杀了你。如果你对我说谎，我就杀了你。如果你试图释放言灵，我也杀了你。”

程仪觉得脖颈后面微微发麻，他知道对方不是在开玩笑。

他微微点头，额头上有汗渗了出来。

“很好。”

“你告诉我你知道尼伯龙根的消息，甚至龙王的卵藏的位置。对吗？”

“对。”

“你说的是实话吗？”

“当然。”

“好，那我凭什么认为你不是龙王？或者至少也是一头高级的龙类。”朱丽叶所有精神都集中在对面的家伙身上。

对付疑似纯血龙类的目标，虽然程仪长着一张年轻的脸，她一点也不敢松懈。

任何熟悉龙族历史的人，都会知道，每一次纯血龙类的复苏都是一场伴随着无数牺牲和死亡的灾难。

“哎。”

程仪叹了口气，他知道问题出在哪里了。

混血种的历史上，纯血龙类很难真正死去，作为金字塔最顶端的奇妙物种，在它们被杀死的时候，会变为一枚等待复生的卵，埋葬在世界的某处，等待在遥远的未来苏醒。

变成卵的时候，就是龙类最虚弱的时候。

对于任何一头纯血龙类，“卵”所隐藏的位置是它最大的秘密。

所以有谁能够知道“卵”的存在，往往本身也是一头尊贵的纯血龙。

“喂，我是人类，我不是龙。”

“给我一个能够说服我的理由。”朱丽叶毫不退缩。

“我的言灵是炽日，我可以释放给你看，小姐，你见过哪个龙王会有这样的低级言灵呢？“

“我警告你，别想释放言灵。”朱丽叶恶狠狠地说。

“而且这也不够。也许你还没有完全觉醒。又或许你是青铜与火之王，任何由火元素构成的言灵你都可以轻而易举的模仿。”

“我可没有自己是青铜与火之王的记忆。”

程仪心说姐姐，真正的青铜与火之王可还在三峡下方的青铜城里睡觉呢，你可真的想错了。

他也知道这样的说法没有说服力，只好继续说道：“你能想象高高在上的龙王会在大街上当流浪儿吗？手握禁忌权柄的存在应该是神明一类的东西。神明生来就高高在上。”

“这还不够，我说了，也许你还没有觉醒。”

“我要是龙王，怎么会把同类的位置交给你们这样的屠龙密党？”程仪再次提供了一个思路。

“龙类从来就不是相亲相爱的群体，它们彼此互相搏杀，吞噬同类的尸体。这也许是你的阴谋。”

“或许，但龙是一群骄傲的生物。一位龙王只会用绝对的暴力摧毁同类，而不屑使用阴谋的。尔欺我诈是人类这样弱者才会考虑的手段。”

程仪盯着对方水晶色的眸子，“我说的对吗？朱丽叶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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