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百涧！”
叶千璃哭喊着自己父亲的名姓，叶百涧为她挡住了绝大多数的伤害，黑衣人的攻击对她来说，没有半点影响。
而叶百涧则状况不佳，瘫倒在地上，有了进气，没了出气。
照理来说，黑衣人那一掌，再怎么样力量强大，也不至于能给予一位五阶的力士多大伤害，但问题是，叶百涧的力量早已被封印所抹消，也只是因为与那熊霸天那一拳，正巧松动封印，这才暂时取回力量，而不幸的是，刚才突然的咳嗽吐血，就是因为那封印已经自动复原，重新恢复作用，叶百涧的力量再一次被压制，其带来的反噬本就让叶百涧奄奄一息，而更重要的是，封印重新恢复，叶百涧又重回了凡人之列，硬接一掌，这远超出了他本就残破的身躯所能承受的极限，即便他曾经是一位五阶的力士，身体的崩毁已然不可逆转。
这逻辑是在场所有人都心知肚明的。
江易己抽回短匕，这是这柄从凛霜城中偷拿出来的制式短匕，杀死的第二个人。
第二个恶人。
“你不要……死！不要……”叶千璃放肆地哭嚎，仍旧改变不了什么。
咳……
叶百涧猛地喷出一口鲜血，重新睁开了眼，双眼重新聚焦——这是最后的回光返照。
“千璃……”叶百涧喉咙中满是血沫，说出来的言语并不清楚，但剩余两人却很明白他在说什么。
叶千璃紧紧攥住叶百涧的手，生怕它下一刻就没了温度。
“爹！”叶千璃急忙答话，“我在这儿！”
叶百涧脸上却浮起一抹笑意，或许，某个称谓是他这么多年来，最想听见的某句话了吧。
“没什么……可伤感的……我早该死了……没能保护好你……早就该死了……”
“别说了、别说了……”叶千璃使劲摇着头，否定叶百涧的说法。
“我早就知道……我要不行了……封印松动的……咳……那一刻起……我就知道了，很高兴……还能在最后……我能陪走你……完这段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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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百涧笑着，说着，又用气力，颤抖着，抓住在一旁哀悼的江易己，
“我对你……没有恶意……我告诉你所有的事儿……只希望你能不要忌惮我……”
“我……叶百涧……生平不喜欢求人……我求你……照顾好千璃……”
江易己愣了一会儿，随即又重重地点了点头，以示对这提议的认可。
叶百涧再无什么留念，伴着叶千璃撕心裂肺的哀嚎，魂归九天。
这注定是一个不眠夜。
除了叶千璃止不住的哭声，荒原上再无别的动静。
叶千璃泪水浸透了前襟，通红的眼眸，让人怀疑她还能不能看清，一晚上的啼哭，如同婴儿般，哭嚎不止。
江易己相当理解这种情感，或者说，感同身受，他对父母情感的渴望，绝不比叶千璃少，从某种角度看，叶百涧也给了江易己信心——也许自己的父亲也在这世上的某一个地方，正奋力地寻找着自己。
“没了……我又什么亲人都没有了！又一次！”叶千璃悲痛欲绝。
江易己靠在她身旁，任由叶千璃拳头砸在他身上，江易己此刻也并不好受，就像前面说的，江易己与这一对父女接触的时间不长，但他确实从某些地方也体会到了“父爱”的感觉——即使那不是针对自己的。
“你还有我啊！”江易己说着，接下了叶百涧的临终委托，江易己自然也要负起相应的责任，“我在这里，你所有的委屈不满，我都替你驱散；”
“你所有的悲伤苦痛，我都会为你分担；”
“你所有的恐惧害怕，我都在你身旁；”
“我会照顾好你的！从今往后！所有的路，我都陪你一起走！”这是江易己最直白的承诺。
叶千璃抬头望着江易己，弱弱地问了一句。
真的？
真的！
江易己非常肯定。
叶千璃更紧地抱住了江易己，生怕下一刻，他也会从自己眼前消失，又把所有的哭嚎泪水，委屈不满，尽数倾倒给江易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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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下午，江易己推醒了倚靠在自己臂弯里睡着的叶千璃，望着已经渐入山头的夕阳，江易己难免一声苦笑。
叶千璃哭闹了一夜，就像一个正常的十一二岁少女，该表现出得那样，这让江易己很难分清，这与先前那个可以果断命令自己硬接光枪的冷酷声音究竟是不是一个人。
此地是一片荒原，除了岩石一无所有，就连一个适合下葬的地方都没有，两人只得是堆了一处石头冢，将石块小心翼翼码放在叶百涧的周围。
两人又在叶百涧的坟前一同磕了三个响头，叶千璃因为父女之情，江易己则为在熊霸天手下的救命之恩。
礼罢，两人踏着余晖，重新走上往罗延镇的道路。
即使是踩着月色也要前进。
这是江易己坚持的，谁也不知道那熊霸天还会不会再来。
叶千璃也并没有反对，只说了一句什么都听你的，便坐在一旁，在也不言语。
一行两人，江易己赶着骡子前进，叶千璃则坐在后面，手臂环抱两腿，眼睛呆呆地望着远方。
剩下的路相当好走，江易己从那黑衣人身上，不仅搜出一张准确的地图，还有一枚珍贵的储物石，空间虽然不大，但其中装着食物与饮水，已经足够两人跑到目的地。
“千璃！”江易己挑起话头。
“嗯？”
“你说……你看啊……天上的星星……”江易己说着。
叶千璃抬头望着天空。
“百涧叔……他会一直在那里看着星星，在和现在的你做的一样吧……”
“嗯……”叶千璃把脸埋进怀里，又传出来一点点抽泣声。
江易己明白自己不该又挑起这个话头，只是，人总是要走出来的，江易己自己不例外，叶千璃也不例外。
“你说，我娘也会在某个地方，此刻也看着星星……看着我吗？”江易己跳上板车，靠在叶千璃身旁。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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