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牝之门之玉京别院

《玄牝之门之玉京别院》

第153章回望甲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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骤然仓促之间,肃慎矢先手出箭既能阻延又能明确目标。枪为百器之王,最是适合冲锋陷阵打头阵,所以骊连珠紧跟着挺枪刺了出去。若是被肃慎矢的箭所伤,或是被骊连珠的枪所败,又或者侥幸避开了箭与枪,亦很难完美躲过金雠之自身后那悄无声息的一剑呢?

唯独没有见赫胥无夷,也许正如顾小野所说的约定,赫胥无夷绝不会在他们面前拔刀的。

顾小野大声呵斥道:“住手!大家都住手。”

黑暗中传来拍掌称赞声:“没羽箭,陨铁神枪,弱水沧海,远可守,近可攻,败可杀,默契无间,天衣无缝,本王可谓大开眼界,不虚此行啊。”

唐惑沉身散发着凛凛杀意气机,厉声问道:“鬼王为何要做暗杀这般龌龊行径呢?”

黑暗中,鬼王只是不屑嗤笑。

顾小野道:“杀荆掌柜的人不是鬼王。”

顾小野抬眼远望,大声吼道:“小六子,为什么呢?”

赫胥无夷道:“荆掌柜求死,我不过成人之美罢了。”

众人骇然,杀害荆掌柜的人不是鬼王,竟然是赫胥无夷。杀人竟然还是成人之美?

就在众人惊疑不知所措的时候,鬼王再次拍掌称赞道:“不愧是刀榜第一人,置之死地而后生,可惜了这般玄妙的回望甲子造化。”鬼王缓步从黑暗中走了出来,目光鄙夷地瞥了唐惑一眼,道:“亏你精习仙道近千年,还不及舞夕少年有见识,放心吧,他阳数未尽,暂时还死不了的。本王也不是来勾其魂魄的,本王是来见金家丫头的。”

金雠之狠狠地道:“臭老鬼,你最好不要胡说八道。”

鬼王道:“那本王就不胡说八道,一本正经地勾其魂夺其魄好了,毕竟你们不过是萍水相逢的陌生人而已。”

金雠之道:“臭老鬼,你敢!”

鬼王无奈地朝顾小野耸耸肩,道:“背刀的小子,该你出来替本王作证了。”

顾小野于是只好道:“鬼王确实是来见雠之你的。”

肃慎矢和骊连珠完全惊住了,就连唐惑也是惊骇不已。不是因为鬼王,而是因为金雠之对鬼王的那声“臭老鬼”的称呼。

金雠之自然相信顾小野不会与鬼王合伙起来诓骗自己,但她确实不明白鬼王为何突然来此见自己,于是问道:“臭老鬼,你突然来见我,难道是你对我金家做了什么亏心事吗?”

鬼王道:“其实也算不上是什么亏心事,就是——”

顾小野突然打断鬼王的话,问道:“鬼王既不是来勾魂夺魄的,请问可有救荆掌柜之法呢?”

金雠之虽然很想知道鬼王到底因为何事而来见自己,她也觉得眼前最紧要的事还是应该先想办法救荆掌柜。

鬼王仔细地查看了一番,沉思良久,突然抬头望向树巅之上的赫胥无夷,问道:“刀榜第一人,可有办法?”

赫胥无夷道:“等。”

鬼王道:“时间不够,恐怕等不到那个时候了。”

赫胥无夷朝鬼王拱手作揖,道:“还请鬼王出手相助。”

鬼王的眼中闪过一抹迟疑之色,正要张口说什么的时候,忽听到金雠之道:“臭老鬼,我不管你是否为难,你必须出手救人。”

鬼王叹息一声,道:“本王答应救他还不行吗?”鬼王说完就开始绕着荆掌柜转圏,圏越转越大,足足转了九十九圈,然后让唐惑,金雠之,肃慎矢,骊连珠,还有赫胥无夷站在他指定的位置,表情肃然地道:“莫问为什么,你们就站在那儿,什么都不用做,但千万千万不可离开半步,直到你们再见到本王为止。”

夜色中,只见鬼王又开始转圏,这次是反着转圏,当鬼王转至荆掌柜和顾小野的身旁时,他们突然发现眼前之景好像陷入了沉沉的黑暗之中,根本无法看见黑暗之中的任何景况。

没有人知道那片黑暗之中到底会发生些什么,就连身在黑暗之中的顾小野,虽然他与荆掌柜和鬼王仅一步距离,他也什么都没看见,就连鬼王的气机也感应不到。

月暗星沉,曙光现,那片空间仍被一团黑暗所笼罩着。

烈阳西斜,申时,一阵突如其来的山风吹过,那团黑暗如迷雾烟气般被吹散开来,众人看得清楚,只见顾小野背着剑匣站在那里,鬼王一袭青衫白袜,竟然在专注地烤肉,而那荆掌柜捧着竹筒在仰面喝水。可当荆掌柜放低手中的竹筒时,众人赫然发现那人不是荆掌柜,却是一位未及弱冠之年的英俊少年,其眉宇之间隐约可见荆掌柜的几分神采。

众人一拥向前,惊奇地将那少年上下仔细打量,弄得那少年有些手足无措。刚才众人一拥而上的时候,不知是谁走得匆忙了,居然将鬼王手中已烤得七分熟的烤肉撞落掉进了火堆里,鬼王陡地火冒三丈地站起身来,正要斥责问罪时,见众人皆一付欣喜若狂的表情,苦笑着捡起掉进火堆里的烤肉,默默地朝后退了开去。

唐惑在仔细打量了一番后,惊疑地道:“你是——你可认得老朽?”

那少年朝唐惑躬身作揖道:“近日来,在下承蒙前辈悉心照顾,怎能不认得前辈呢?”

金雠之兴奋地指着自己的鼻子问道:“那你说我又是谁呢”

那少年朝金雠之微笑道:“弱水沧海千秋雪,离江白衣金雠之。你是金雠之金三小姐。”然后那少年又依次望向其他人,道:“肃慎公子,骊连小姐,顾公子,赫胥公子——”

少年的目光停在退到一旁正在吃着烤肉的鬼王身上时,突然满脸疑惑地问道:“他是谁?”

少年竟然不认得出手相助的大名鼎鼎的鬼王!

鬼王冷冷地道:“你又是谁?”

少年恭敬回答道:“荆,见过前辈。”

鬼王道:“本王不是你的前辈,他日你若见到那个人,不妨告知他是本王囚廉贞出手相助破了他的回望甲子。”

少年荆不解地问道:“那个人是谁?回望甲子又是什么?”

鬼王似乎突然没了吃烤肉的兴致,随手将烤手丢在地上,道:“背刀的小子,金家丫头,赶紧与他们道别吧,该到离开的时候了。”

金雠之问道:“为什么要道别?我们又要去哪里?”

顾小野表情凝重地对金雠之道:“我们要去离火城了。”

于是顾小野,金雠之同鬼王一起离开了。在离开之前,顾小野拜托唐惑将赫胥无夷三人带出神坎城,并约好待其处理完离火城的事就会去元末城与他们会合。

出了百林迷道,就是东神山。唐惑与少年荆亦离开了。肃慎矢与骊连珠决定去元末城之前先回一趟天泽城,于是在出东神山后又与赫胥无夷分道扬镳了。

离火城,金家。

当顾小野,金雠之,鬼王从院中那尊石像的阴影中起出来的时候,映入眼来的情景让顾小野有神识有那么一瞬间的恍惚,那种感觉就如当年他随韩若樗和谈无期去到金家故园时一般无二,空荡的院落,寂寥的石像,还有那迎面吹来的微凉晚风。

三人将整个金家大院转了一遍,鬼王将金家大院中那晚发生的情景悉数讲于金雠之知晓。让顾小野和鬼王暗觉奇怪的是金雠之只是默默地听着,没有气急败坏的冲动,也没有哭天抢地的悲哭,甚至连一滴眼泪都没有流下来。

金雠之忽地在鬼王面前跪了下来,重重了磕了几个响头,道:“雠之感谢囚先生为金家所做的一切,从今往后金家将由雠之来守护。”

望着毅然决然,昂首挺胸走出金家大院的金雠之,鬼王突然感觉到自己的心竟隐隐有一丝的刺痛。

刚走出大门的金雠之突然直挺挺地朝后倒了下去,一股殷红的血水喷口出去......

眼里无泪,心尤滴血!

三日后,金雠之自昏睡中醒过来。

又三日,金家大殡葬。

金家长子金儒之一身麻衣戚捧灵牌,次子金仰之与顾小野一身麻衣执魂幡,栢皇灵图与葛闻香一身麻衣抬棺,鬼王扶灵柩,剑宗弟子皆缟素随行。

栢皇灵图和葛闻香知道韩若樗和谈无期一定还在离火城,他们想不明白韩若樗和谈无期为什么不现身,哪怕是站在人群中让顾小野和金雠之远远地看上一眼,对此时的顾小野和金雠之而言不正是最好的慰藉吗?

谈无期也想不明白,但她与栢皇灵图和葛闻香不同,因为她会问韩若樗为什么。

韩若樗道:“小顾和金三小姐此时最需要的不是你我的安慰,他们需要的是尽情在燃烧心中的怒火,当怒火烧尽的时候,他们就明白了什么是责任和担当。这是任何人给不了他们的,你我唯一能做的就是看好他们,别让他们走错路,做错事。”

谈无期终于明白了为什么,但她还是继续问道:“他们走什么路才不是错路呢?做什么事才不是错事呢?”

韩若樗道:“圣道,仙道皆不是错路。魔道与鬼道已有我和囚老鬼,不适合他们。”

韩若樗道:“他们可以去做任何事,都不是错事,除了不能去杀提挺嵬。”

谈无期道:“为什么?”

韩若樗道:“提挺嵬只能死在夔的手中,否则——”

谈无期惊骇失色道:“否则韩君会杀了小顾和雠之吗?”

波的一声脆响,韩若樗手中的茶杯被捏碎了,韩若樗握紧拳头,血水从指缝间滴落下来,良久,韩若樗缓缓地站起身来,望着窗外浩浩荡荡的送殡队伍,表情悲切地道:“望舒,你竟然担心我会杀了小顾和金三小姐?你竟然不担心夔的生死?你竟然不担心我——”

韩若樗猛地扭头望向谈无期,蒙眼的黑衫已然湿润,嘴角抽搐着道:“望舒,还记得乞讫马儿说过的十年之约吗?若是失败了,也许——也许你再也等不到我了。乌林九眼桥是什么景况结果?望舒,难道你还没看明白吗?”

谈无期怔怔地望着韩若樗,满脸戚怆,她想说些什么,可是她又不知道能说些什么。

韩若樗紧咬着牙关,狠狠地道:“小顾若是杀了提挺嵬,夔会死的,我也会死的,望舒,你——你也会死的。到时我们只能去鬼王处等候彼此了。”

哇地一声,韩若樗吐出一口血水,踉跄两步,然后一头栽倒在地。

谈无期抱着韩若樗无声痛哭。

雅室的门被轻轻推开了,走进来的人不是店掌柜,也不是伙计,却是唐砚和第三佾。

唐鸩匆忙的脚步被一个身着白龙鱼服的陌生人吸引住了,不是因为那人俊秀迷人的面容,也不是因为那人尊贵不凡的气质,而是因为那人手中随意把玩的一块玉佩。

唐鸩认得那是伯父唐惑的玉佩。

那人就直直地看着唐鸩一步一步地朝自己走过来,脸上优雅的表情随着唐鸩越来越近的身影,慢慢地变得惊讶起来,目光由好奇转变成了欣赏,最后竟然毫不掩饰地燃烧起贪婪的欲火。

那人的呼吸亦变得越来越急促,就象是饥饿了许久的猛兽突然见到送上门来的猎物,此时他的身体里已有一团熊熊欲火在焚烧。

唐鸩风情万种地来到那人跟前,明眸顾盼似剪剪秋水,巧步轻盈如翩翩舞蝶,朱唇微启,香舌轻绽,那声音似溪水清幽悦耳,更似那软红十丈将那身心缠绵。

唐鸩道:“请问公子是在等我吗?”

“我醉欲眠卿且去,明朝有意抱琴来。”

唐鸩道:“公子原是恋琴并非喜卿,卿非卿,更无琴,着实让公子失望了。”

“有约不来过夜半,闲敲棋子落灯花。”那人将手中的玉佩递向前去,问道,“敢问卿可识得其物?”

唐鸩道:“好精致的玉佩,可是公子定情之物?”

“卿若是喜欢,送于卿作定情之物可好?”

唐鸩道:“公子轻浮且花心,定情之物怎好可转手相送,只是——不知公子又看上了何物呢?”

“圣道稀音。”

唐鸩问道:“圣道稀音又是何物呢?”

“令兄唐六公子所抚瑶琴。”

唐鸩再问道:“公子既然识得家兄,为何不自己去取呢?”

“唐老爷子所托之事已成,特在此等候应允之物。”

唐鸩道:“不知公子所言的所托之事又是何事呢?”

“小次魔已中鸩羽之毒,卿若不相救,令兄亦若不救,小次魔必死无疑。”

唐鸩道:“可惜小次魔还没有死。”

“所托之事本就是让小次魔身中鸩羽之毒,而非是杀死,除非卿——不想小次魔死。”

唐鸩道:“厉害!想要小次魔死的人,世上何止千万。敢对小次魔下毒的人,世上却有多少?能对小次魔下毒成功的人,屈指可数。”

唐鸩突然想起了什么,道:“莫非公子是龙伯侯鱼沉雁?”

“是龙伯侯,但不是鱼沉雁。”

唐鸩款款施礼,道:“待见到唐老爷子,一定转告龙伯侯之意。”因她还有更重要之事做,也就不与那人过多纠缠,施礼之后离开了。

远远地听到那人在高歌:“北风其凉,雨雪其雱。惠而好我,携手同行。其虚其邪?既亟只且!北风其喈,雨雪其霏。惠而好我,携手同归......”

骊连珠也听到有人在唱歌。

一个牧羊人轻轻地甩着细细的长鞭,在山坡上踯躅徘徊,声音低沉地唱着歌。歌声苍凉悠长,听在耳中让人感觉到一种莫名的伤感,骊连珠听出了歌声中的意境,却听不懂牧羊人唱的是什么意思。正当她想要问肃慎矢是否知道的时候,肃慎矢竟然亦低声地哼唱了起来。

良久,歌声止。

肃慎矢才告诉骊边珠,牧羊人所唱的是肃慎氏的一首思念的歌:归来吧,我那迷路的小羊。归来吧,我那远行的孩子。愿天上的星星指引你方向,愿你在他乡莫将亲人遗忘。

肃慎矢没想到在这儿竟然能听到有人用肃慎氏的语言唱着自己熟悉的歌谣。自他懵懂记事起,他所做的就如同眼前这个牧羊人一样,白天牵狗牧羊,晚上在月光下拉弓练箭。直到十五岁生日那天,他进入神枪才结束了牧羊人的生活。

山坡上的牧羊人听到了肃慎矢的歌声,竟然朝肃慎矢和骊连珠哇拉哇拉地一阵大呼小叫,然后就高兴地挥舞着长鞭赶着羊走远了。

骊连珠问道:“小矢,他说了些什么呢?”

肃慎矢道:“他说莫停留,往前走,就能回到家乡,看见亲人的笑脸。”

骊连珠觉得那个牧羊人说得很对,再过两三日,他们就能到达铁门关,她就能见到自己的父亲,小矢就能见到自己的兄弟。

可惜遗憾的是,他们在距离铁门关仅半日路程的地方竟然遭遇到一群凶悍罪魁的袭击。肃慎矢重伤且中剧毒,愤怒的骊连珠击杀半数罪魁,若不是担心肃慎矢的安危,骊连珠定然会将偷袭自己的罪魁追杀殆尽。用淬毒的刀刺伤肃慎矢的竟然是先前遇见的那个牧羊人。当骊连珠举枪要将那牧羊人碎尸万段的时候,肃慎矢竟然出声阻止了骊连珠,并让骊连珠将牧羊人放了。只是希望那牧羊人带着自己的一支没羽箭放在再往西十里之处。

约摸两个时辰之后,尊卢阖,骊连文绣,肃慎镝,还有十名神枪兵士急驰而至......

半柱香时间之后,骊连文绣与肃慎镝带着神枪兵士又急急地赶往铁门关去了。尊卢阖背着肃慎矢,骊连珠牵着马朝元末城方向而去。

尊卢阖认得肃慎矢所中之毒正是鸩羽之毒。尊卢阖清楚地记得那次刀榜盛会之后,西城柔兆送他出元末城时所说的话。

“若遇棘手无解之事,可来元末城。”

鸩羽之毒就是尊卢阖目前棘手无解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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