跛鳖传

《跛鳖传》

第26章悟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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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鳖轻手轻脚朝那黑影走去。等到走得近一些之后,阿鳖不禁哑然失笑。他看清楚了,那个巨大的黑影原来是一棵巨树。这个巨树比旁边的林木高出数倍,树冠茂密巍峨,如同一团绿色的云彩。阿鳖又走了一会儿,才来到那棵树的跟前。由于巨树的树冠占据了大片的空间,因此巨树周围是一片空地,没有其他的树木。这时,阿鳖又看到了他的老朋友——那只肥硕的梅花鹿,正卧在树干旁边睡觉。

“老鹿啊老鹿,你这个家伙怎么总是在睡觉?”阿鳖笑着凑了上去。那鹿睁开眼,看了一下阿鳖,又闭起眼睡了。阿鳖来到鹿的旁边,抬头看着这个参天大树,“好家伙,这树怎么长得这么高?”阿鳖又伸开双臂趴在树干上比划了比划,大概得有七八个人拉手才能抱住这棵大树。阿鳖惊叹了一阵之后,也一屁股坐在树干下,舒服地闭上了眼睛,“不错,不错,想不到这山林中还有这样的好地方!”

穿越林间的风,时而响起的鸟鸣虫叫,还有说不出的沙沙的声响,交织在一起,让人心旷神怡。不知不觉,阿鳖便睡着了。等他再次醒来的时候,天色已然暗了。阿鳖揉了揉眼睛,从地上坐起来,伸了个懒腰。然而他打量了一下四周后,顿时就愣住了。

他身边的那颗大树居然不知所踪。

阿鳖立即站起身,向四周望去。只见那个大树在离他百十步远的地方,正沐浴在黄昏的夕阳之中。“咦,这是怎么回事?自己什么时候离开树下来到这里的?”这时他又看到了离他两三步远的地方,那只老鹿依然在酣睡。“奇怪奇怪,难道是这只老鹿把我从树下挪到这里,捉弄我呢?那也不对啊,我不可能没有一点知觉啊!”

阿鳖又一屁股坐下来,盯着原处的那棵大树发愣。又过了一会儿,阿鳖感觉出了隐隐地不对劲。他想了一会儿,打坐冥想起来。在冥想之中,他把所有学会的武功招式全都练了一遍。等他再睁开眼,果然察觉到了问题所在——那棵树,居然会动!

虽然天色已经黑了,但是阿鳖能够确切地感觉到,那棵大树真真切切变换了位置,虽然移动的距离并不多,但是绝对没错。阿鳖一下子从地上跳起来,跑到那棵大树跟前查看起来。准确来说,是大树所在的那片区域整个移动了,并不只是树动了。因为大树下周围的景致依然和原先一样,大树依然伫立在那片空地的当中。

“这是怎么回事,难道这山会移动?”坏了!想到这里,阿鳖马上跳了起来,向山上跑去。“如果这山真的会动,那师父所在的道观岂不是也会跟着移动,我万一找不到了怎么办!”

万幸,阿鳖的担心是多余的。他还没到山顶,就已看到了夜幕中巍峨的庄院。阿鳖紧绷的心一下子就放松下来。这时,阿鳖又想到了自己在打柴时那些莫名消失的枯木。“哦,原来是这个原因。”阿鳖一下子就想通了,就是这个原因,自己打柴时才会找不到已经发现的枯木。

阿鳖慢慢走回了道观之中。一边走一边想:“这山怎么会移动呢?真是奇怪。”

自从来到这里,阿鳖已经遇到太多的怪事了。再遇到怪事,他也已经有了见怪不怪的心态。他奇怪了一阵之后,便也不去想了。

道观之中静悄悄地,笼罩在一片黑暗之中。阿鳖肚子有些饿了,他直接去了厨房,填饱了肚子,之后便回到了自己的住处。明天就要面对三师父了,然而他留给阿鳖的难题还没破解呢,也就是琢磨出古孟拳完整的招数。阿鳖只研究摸索出了后面的四十来招,再往后的话便没有一点头绪了。虽说能有这样的成果也是很不容易了,相信三师父也不会苛责自己。但是阿鳖总是觉得不甘心,他认为自己似乎就差一点点,就可以摸索出整套拳路了。

阿鳖静下心来,打坐冥想,练起了那套不完整的古孟拳。练了数遍之后,阿鳖依旧毫无头绪。他不得不将此事放在一边,站起身,在院子之中走动起来。这时他又想到了大师父教他的那句话——孰能浊以静之徐清,孰能安以动之徐生。这句话的意思阿鳖已经很明白了,但是大师父让他体悟其中的意义,这其中到底蕴含着什么呢?一边走着,阿鳖将这句话轻轻念叨了不下数百遍。最后,他不由得停下脚步,抬头望着星空发愣。

就在这时,天际一颗流行划过,似乎很快,又似乎很慢。刹那之间,阿鳖的心似乎流动起来,他感觉这棵流星,点亮了他的整个天空。也就在这一瞬间,阿鳖悟到了。

动静相生,动到极致便是静,静到极致便是动。

他又一次想起大师父说的这一句话,结合这几天的经历,阿鳖感觉自己又上了一个新的境界。一时之间,他兴奋地手舞足蹈,在院子中又跑又跳,尽情地宣泄。

等跑够了,跳够了,阿鳖这才重新坐了下来,整理起自己的思绪。他已经体悟到,原来“冥想”和“入定”,都是由动到静,由静到动的过程。动即是静,静即是动。之前在阿鳖“入定”之前,阿鳖将心中所想放慢了,实则不然,心中所想非但没有放慢,而是快到飞起,又如同高速旋转的陀螺,看起来没有动,实则在高速的运转。同样,进入“入定”的状态后,虽然感觉只有是顷刻之间,实则已然过去了数百倍的时间,那便是因为由静到动是完全和由动到静截然相反的过程。

但是,这只是内心感觉和实际的世界之间产生了偏差。阿鳖很清楚也很明白,只有控制自己的心,才能有动和静的感悟。而所谓的“入定”,正是一种方法,教会自己控制自己的内心。而这动和静,绝不仅仅是内心的感受,还有更深层次的意义。

阿鳖心里豁然开朗。他觉得下午在后山山林之中遇到的怪事也可以由此解释了。看起来静止不动的山林,实则在高速地活动着,不知移动了多远的距离又回到了原地。然而其中不知哪里出现了偏差,回到原地时,出现了极小的位移,而这些位移累积起来,便是肉眼可见的距离。

接着,阿鳖似乎又想到了什么,他立即进入冥想的状态,练起了那套古孟拳。他打完前的七十九个招数,接着加快速度,将两招并为一招。神奇的事情发生了,原先的古孟拳似乎变成了新的招数,和之前的七十九招完美的衔接了起来。阿鳖不由得惊叹,这古孟拳确实精妙无比,看来前人的智慧难以想象。就这样,阿鳖将两遍古孟拳的前七十九个招数变成了新的七十九招,整个古孟拳也发展成了一百五十八招。对了,三师父说古孟拳总共有二百多招呢!阿鳖略一思考,马上后面的七十九招也呼之欲出了。阿鳖将每三招合为一招,这套古孟拳似乎也变成新的招数,和之前的招数完美地衔接在了一起。阿鳖兴奋不已,看来他终于参透了三师父留给他的谜题。阿鳖又迫不及待地演练起来。其实这套古孟拳就七十九招,第一层次就是按正常的速度和节奏出招;第二个层次就是将那七十九招加快一倍的速度,每两招变为一招;第三层次则变为三倍的速度,每三招合成一招,将那七十九招按照三倍的速度打三遍。这三个层次完整地契合在一起,便是完整的一套总共二百三十七招的古孟拳。

阿鳖又演练了多遍,只觉得这套拳法流畅自然,精妙无比。

阿鳖信心大增,再接再厉。他又在冥想中幻化出了二师父,使出了那套邪门的招数。而阿鳖以这已经参透的古孟拳应对,居然绰绰有余,二师父的每一个招数自己都有克制之法。二师父拳路的核心在于时机和节奏的把控,而古孟拳凝结了不知多少人的智慧,整个套路严丝合缝,衔接有序,根本没有什么破绽和漏洞,二师父的招数在古孟拳之前根本没有机会,反而招招被动,尽落下风。看着冥想中的二师父束手无策,破口大骂的样子,阿鳖得意不已。“你这小老头肯定想不到,我已破解了你的功夫啦!”阿鳖已经迫不及待想要和二师父实地较量一番了。

阿鳖心里得意,不知不觉手舞足蹈,又哈哈大笑。这时,阿鳖的后背被拱了一下。阿鳖扭头一看,只见那只老鹿正不满地瞪着自己。

“对不起啊对不起,老鹿,我打扰你睡觉了。你不知道,今天我是收获很多啊!”

那老鹿“哼哧”了一下,不理会阿鳖,又把头埋下睡觉。

阿鳖自觉无趣,又打坐起来,进入了入定的境界。

第二天一早,阿鳖便手脚麻利干完活儿,高高兴兴来到三师父的处所。

三师父还是一如既往沉着一张脸,让阿鳖演练一遍古孟拳。阿鳖早就跃跃欲试了,他马上把昨晚琢磨出来的成果——一整套足足二百三十七招的古孟拳在三师父面前演练了一遍。

阿鳖酣畅淋漓地练完之后,却发觉没有什么动静。他回头一看,只见三师父愣愣地看着自己,犹如看一个怪物一般。阿鳖心里发毛,轻轻叫道:“师父,师父……”

三师父回过神来,努力了半天,憋出了两个字:“不错!”接着,他又让阿鳖演练了一遍,他在一旁仔细观看。阿鳖一套拳法打下来,他居然挑不出一点毛病。

三师父叹了口气,“泊别啊,你真得很不错。本以为我的这些功夫,你起码要学一年,没想到仅仅几天时间你就都掌握了。在武功方面,为师已经没有什么可教你的了。为师所有的武功,都由这套古孟拳演变而来,你以后要好生钻研,还会发现其中的奥妙。”

阿鳖心里闪过一丝失望,“难道三师父以后不教自己了吗?”

“泊别啊,你闭上眼。”三师父说道。

阿鳖不明所以,但还是老老实实按师父的要求闭上了眼。接着,他听到了一声风动。阿鳖立刻感觉出来,师父刚才挥出了一记空拳。

“泊别啊,刚才你感觉到什么没有?”三师父问阿鳖。

阿鳖老老实实地说:“师父,您刚才打出了一拳。”

“好,接下来,你再感受一次。”

然而过了好久,阿鳖什么也没感觉到。

“刚才你感觉到了什么?”

“师父,我什么也没有感觉到。”阿鳖老老实实地回答道。

“好,你现在睁开眼。”

阿鳖睁开眼,看到师父又挥出一拳。这拳看起来轻飘飘的,却是又快又急,但却没有一丝声响。

阿鳖不明所以,不知道三师父这是在干什么。

“泊别啊,从今天开始,为师教你更深层次的一个境界,那便是‘气’。”

“气?”阿鳖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个说法。

“对,只有掌握了‘气’,你的功夫才能更上一层楼。就比如我刚才出的那一拳,你闭着眼也能感受到了。然而,这只是基本,还有更深层次的武学建立在‘气’的基础上。”说罢三师父从树上折下一小截树枝,然后三指轻轻拈住,对着树上小孩手腕粗细的一根枝条快速一挥,那根枝条居然齐刷刷地断开,掉落在地。

阿鳖目瞪口呆,接着一下子兴奋起来,这可不得了啊,要学会了这个师父所说的“气”,自己的能耐那不是更大了去了!

“泊别啊,练气可是不同于练武,不可着急,不可冒进,不可私下练习。否则的话走火入魔不说,一身的修为也可能废掉。因此,你一定要严格按照为师的要求来学。你知道了吗?”三师父严肃地说。

“是,弟子一定谨记于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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