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雨晴风初破冬

《暖雨晴风初破冬》

第六十九章 怀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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晋王府小世子的房间里,傍晚的阳光透过窗子照了进来,照在了守在摇篮边的晋王的身上。房间里被暖炉熏得暖,摇篮里的小世子已经蹬掉了半条被子,一边啃着手一边盯着晋王手里的布老虎笑。

“小柿子看这个,哇呜,小老虎来了哦~”

“咯咯咯,唔,呜啊,嘿嘿……“

晋王看着小柿子笑了,也摸了摸孩子的脸蛋笑了笑。转眼看到了小柿子湿哒哒的手,晋王放下手上的布老虎,拿起了摇篮边的布巾。

“啧,你看看把手弄成什么样子了,乖,我们擦一擦。“

摇篮里的小柿子突然被拽走了手,哼唧了几下作势就要哭,晋王见状连忙随便擦了几下,推着摇篮安慰道:“柿子乖,不要哭哦。乖乖,阿娘一会儿就回来了。”

晋王哄了半天,小柿子却是越哭越凶,无奈之下晋王只好把小柿子从摇篮里抱了出来,站起来轻轻拍着他的背哄着。

“好了,好了,不哭了,再哭要打嗝了。”

守在门外的内使听见屋里孩子的哭声一直不停,朝里面喊道:“王爷,要奴婢去叫奶娘过来吗?”

晋王皱眉扭头抽空回道:“你去看看王妃那边处理好了没有。”

“诶。”

“乖了,不哭了,阿娘回来该心疼了。”

晋王哄着孩子只觉得额头出了一层汗,眼睛一瞥看到了摇篮边的箱子里放着一个花鼓锤,边边缀着银制的小铃铛。小柿子之前挺喜欢这个花鼓锤的,只是后来因为爆炸的事害怕他被声音吓到就没再拿出来了。为了哄好他,晋王从箱子把花鼓锤又翻了出来,拿到小柿子面前轻轻摇了摇。

“小柿子看,看看这个,花鼓锤,好听吗?”

花鼓锤上缀着的银铃很轻,摇起来发出了清脆的玲音,也不刺耳。怀里的柿子听到花鼓锤的声音渐渐平静了下来,睁大眼睛盯着它,伸出手笑了笑。晋王看到他笑了松了口气,抱着他往摇篮边走了过去。

“阿爹把你放下来,我们躺在摇篮里玩儿好不好?”

晋王试探着把孩子放回了摇篮里,听着他又哼唧了起来,赶忙把花鼓锤拿在他面前摇了摇。

“花鼓锤在呢,你听。”

晋王看着小柿子又笑了起来,伸手想要够他手里花鼓锤起了玩心,把花鼓锤藏到了摇篮边,过会儿又拿出来放到他面前,逗的他咯咯笑。

“小柿子看,花鼓锤不见喽,猜猜它去哪里了。”

“在这里哦!”

“哈,咯咯。”

晋王把花鼓锤又藏到了摇篮的右边摇了摇,逗着小柿子找。花鼓锤明明藏在右边,可小柿子却是扭着头使劲在左边找,伸着手想要抓住它。晋王看着他的样子笑了笑‘嘲讽’道:“呵,小笨蛋,阿爹的花鼓锤在这里,你怎么往那边看呢,来你听,在这里。”

晋王手上接着摇着,把花鼓锤往他耳边放了放,可小柿子还是一个劲往左边看。晋王看着看着表情渐渐沉凝了起来,连忙在小柿子的左右边分别试了一下,发现不管花鼓锤放在哪里,他总是会往左边看。

不对啊,小柿子的左耳……

晋王想到这里顿时慌了起来,站起来朝门外大喊道:“来人,来人啊,去请府医。”

门外的内使听到晋王的声音推开门问道:“王爷怎么了?”

“去请府医来给小世子诊脉,快些!”

屏风外的内使顿了一下答道:“诶,奴婢这就去。”

摇篮里的小柿子被晋王的动静吓到了,又哼唧了起来,晋王听到他的声音坐回摇篮边哄道:“柿子乖,没事的,小柿子不怕啊,不怕……”

晋王温柔的哄着孩子,声音里却带着几分慌乱,也不知道是在安慰孩子还是安慰自己。傍晚的阳光随着时间的流逝暗淡了下来,照在了摇篮的一角上…… m..com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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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殿里,通政使陆语垂头跪在地上,十月的天气里他额头却冒出了一层薄汗,旁边并排还跪着吏科都给事中李义。陆语悄悄抬头看了眼御座,皇帝正面色阴沉的看着手里的折子,身侧的张远手里还捧着一本候着。陆语看着皇帝没空搭理他,想着妖书的事情越来越气,转头看向了隔壁的李义。李义跪的好好的突然察觉到了一丝杀气,扭头一看陆语先是愣了一下,然后凑到他跟前小声说道:“我跟你说了不是我干的。”

“那通政司好端端邸报到你那儿怎么就成这样了?”

“我怎么知道。”

啪——

李义的话音刚落,御座上方飞过来一张折子稳稳的落在了他们面前,震得陆语和李义,连带着殿内的其他人都是一凛,立刻站直了身子。

“谁来跟朕解释一下,这个《奏议国本疏》,到底是什么情况?”

听着皇帝发问,陆语抢先答道:“回圣上,这份邸报是微臣四天前拟好送至六科廊房传抄的,微臣当日复审时邸报上并没有这篇奏疏。圣上案前放着的就是那份邸报留在通政司底本,圣上可以看看微臣所言是否属实。其次,依规制凡是送至通政司以达圣听的奏疏,都应写好上疏者官职姓名,而这份奏疏并无署名,通政司也从未收到过这份奏折。另外,微臣今早收回了所有京城衙门的邸报,据微臣所查,送往吏部、都察院、礼部、大理寺、鸿胪寺、兵部、五城兵马司的邸报是没有问题的,有问题的是工部的、户部的、刑部的和翰林院的,除此之外还于民间士子中传的比较广。微臣以为,这份妖书并不是从通政司传出去的。”

陆语流畅的说完了解释的话,不由的提前松了口气,御座上的皇帝仔细消化了一会儿他说的话又问道:“你确定通政司从未见过这份奏疏吗?”

陆语想了想答道:“嗯……没有。”

“司礼监与内阁可见过?”

两列打头站着的陈翊和江易回过头示意了一下身后的人,大家互相瞅了瞅摇了摇头。江易格外特别关注了一下郭正明,郭正明看着他瘪瘪嘴爽快地摇了下头,江易见状皱了皱眉回过头答道:“回圣上,内阁未见过。”

“回圣上,司礼监也未见过。”

皇帝:“李义,你有什么话说。”

李义被突然点了名,怔了一下回道:“嗯?哦,回圣上,这个,四天前通政司送过来的邸报,微臣也是在复审过确定没问题之后才允许公布传抄的,六科廊房也是有底本的,这份奏疏微臣也不知是从何处来的啊。“

皇帝听了他的话沉默了一会儿怒道:“不知道?不知道那奏疏是怎么到邸报上去的,啊?自个儿长腿上去的吗?可以啊,啊,居然有人能神不知鬼不觉的在官报上添文章。这次是奏议国本,下次呢,下次是不是连朝廷机要也敢妄议了?”

皇帝拍着桌子接着说道:“谁?到底是谁写的!他既然有在文章里影射皇子、明指内阁的胆子,怎么连名字都不敢署。王恭厂爆炸已过去十多日了,虽然当日的奸细一事再无后文,此事也无法断定究竟是不是建奴所为,可即便如此又岂容他空口白牙污蔑当朝皇子和朝中重臣。这邸报经了两个衙门复查,居然都查不出来,张口闭口就是不知道,朕要你们有什么用,你们……“

“皇上,皇上,晋王爷与翰林学士姜瑜求见。“

皇帝话还说完,殿外传来了守门内使的声音,一时间殿里的人都回头看了过去,皇帝愣了一下吩咐道:“让他们进来。“

“是。“

这边殿里的人注意着门口,皇帝身边的张远突然听到身后内室里有人悄悄叫他,张远侧头一看,内室门口一个内使领着姜御医站在那儿。姜御医看到张远注意到了他眼睛一亮,指了指门口,做了一个向下压的手势,又指了指自己。张远不懂他是要干什么,但是大概看明白他的意思,朝他点了点头。

随着大殿门打开,一股冷气涌了进来,冻得人禁不住颤了一下。等到大殿门打开,大家看到了晋王低头沉着脸站着,一副没有精神的样子,反观他身侧的姜瑜,穿的极其正式,看着感觉浑身充满了斗志。

“儿臣参见父皇。“

“微臣参见皇上。“

“都起吧。”

皇帝给两人免了礼,晋王和姜瑜就顺势站了起来。陆语和李义识相去了一边,和内阁站在了一处。皇帝看着晋王低着头没有要说话的意思,朝着姜瑜问道:“姜翰林来此有何事?可是为了妖书?”

姜瑜:“回皇上,微臣今日来此确为此事。臣在三天前,拿到了通政司的邸报,臣阅览后发现了邸报最后的那篇奏议国本疏。微臣起初看到那篇奏疏心中也是一惊,王恭厂爆炸一事朝廷一直未有定论,怎会有人如此以为?微臣心惊之下发现那篇奏疏并未署名,与邸报上其他奏疏的形式也不符,微臣怕是这份邸报有问题,所以便临近问了工部尚书,工部尚书告诉微臣他手上的邸报也有这篇文章。微臣不知这份没有署名的奏疏是怎么到邸报上的,但臣对于这份奏疏上的内容有话要说。臣教导晋王爷多年,王爷的品行、学识、能力,臣最为清楚。王爷生性良善,待人谦逊,又勤奋好学,善疑多问,自出阁读书以来从未辍读。臣每每讲学时,王爷皆细心倾听,辄曰心开,于臣之所问也颇有独到见解。臣日日于晋王府讲学,观王爷待府中之人甚为和善,与王妃间也是琴瑟和鸣。王府小世子出生后,王爷每日都会单独照顾孩子一个时辰,学习如何与孩子相处,如何做称职的父亲。王恭厂爆炸当日小世子受到惊吓啼哭不止,御医言恐有性命之忧,王爷彻夜守在摇篮边,只为求小世子周全。”

姜瑜说到这儿时候放缓了语气,听的殿内众人都有些动怀,一边的晋王眼圈泛了红,几滴眼泪在眼睛里打转。姜瑜顿了顿接着说:“于己,王爷择善而从,博学于文,并约之以礼;于家,王爷待妻子关心备至,王府之内熙熙融融。修身、齐家,于此两类,王爷已然做到了。那妖书有句话说的也对,太子乃是国本,国本不稳,则天下不稳。依太祖定的规矩,太子者,当以嫡以长。自孝慈皇后宾天后,圣上未再立后,可怜孝慈皇后也不曾留下子嗣,那照理来说,晋王应当入主东宫。那妖书中暗指之事,微臣也不知道是真是假,但微臣知道,王恭厂爆炸确实有颇多疑点,时机实在太过巧合,险些便要了晋王小世子的性命。微臣也明白,东宫之位多年悬而不决,圣上又只有这两位皇子,按常理利高者疑,世人难免会联想到安王身上,所以才会出现这份妖书。当然,王恭厂一事未有定论,这妖书在世子出世、安王回京之时凭空而现,空口白牙暗指安王暗谋世子图谋东宫,确有混淆是非、挑起事端之嫌,实在可憎理应明察。但归根结底会有此事就是因为国本不定,依微臣之见,皇上应当早日册立太子,以安众人之心。”

姜瑜说完话郑重地跪在地上朝着御座行了一礼,殿内一时间安静了下来,众人都乖乖巧巧站着,平日里的小动作,这会儿也收敛了。御座上的皇帝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觉得心里有些慌,搭在扶手上的手也微微颤了起来。皇帝握紧了扶手,沉默了一会儿问道:“晋王,你也是如此想的吗?”

晋王听到了他的话,抬起头看着他缓缓的说:“父皇知道吗?小柿子的左耳听不到了。”

皇帝听到他的话愣了一下惊讶地问道:“什么?小世子不是已经没事了吗?怎么突然又……”

一旁的张远看到这情况低头想了一下,然后侧头看了眼姜御医,看到姜御医朝他点了点头,张远凑到皇帝跟前示意皇帝往那边看。

“皇上,皇上,看那边……”

皇帝还沉浸在晋王的话,听到张远的话愣愣地望了过去,那边姜御医皱着眉指了指自己的左耳,又沉重的摇了摇头。皇帝明白,小世子的左耳是真的听不到了。

“父皇,儿臣少时一直羡慕安王可以得父皇如此宠爱,可儿臣没有,儿臣就想着,等日后我有自己的孩子了,我一定好好疼爱他。后来,儿臣如愿娶了位贤妻,也有了小柿子,我以为我可以履行我的承诺了,可如今小柿子的左耳却听不到了,右耳比之常人也差了许多。若小柿子出事是因为天灾,那便也罢了,我日后弥补他就好了。可若是因为人祸,您让儿臣如何心甘。当日小柿子病重之时,我为给他祈福积德,拨了府上银两去承恩寺济灾,我以为我救治灾民,就可以保小柿子平安无忧。可后来我才明白,若京城百姓是因为才小柿子才无辜受灾,那小柿子怎么可能平安无忧。父皇,儿臣也不愿相信那猜想,可先是火药厂后又是妖书,您要儿臣如何?”

皇帝听了晋王的话,觉得心里先是一阵刺疼,接着心跳愈发快了起来,呼吸也不禁沉重了许多。皇帝撑着扶手站了起来,朝殿内吩咐道:“拟,拟旨,命东厂锦衣卫,再查王恭厂。下旨,下旨安王……”

皇帝话还没说完,突然眼前一黑,接着整个人就没有意识了,顺着书案直直的摔了下去,‘咚’的一声砸在了地上。

“皇上!”

张远离得近,看见他倒下唤了一声急忙跑过去扶住了他,殿内的其他人也是一惊下意识的往前凑了凑,但没敢上前,只有陈翊毫无顾忌地跑了上去,帮张远扶着他。姜御医还没走,看到皇帝倒了,连忙从内室跑了出来,蹲在地上测了测他的呼吸,又把了一下脉,然后抬头跟张远说:“先找人扶皇帝回暖阁。”

“诶。”

张远听言跑到内室,叫了几个内使进来,把皇帝抬了出去。姜御医起身看着陈翊,陈翊朝他点了下头,而后姜御医也跟着去看诊了,留下了陈翊处理大殿里的事。

“诸位也看到了,皇上突然急症,今日的议事也暂且只能到这儿了,诸位先回去吧。江阁老,您几位也先回内阁吧,拟旨的事,只好待皇上醒了再说了。”

江易心有余悸地说:“好,那皇上那边,辛苦陈公公照料了。“

陈翊点了下头,转头又跟晋王说:“王爷,您也先回去吧,皇上这边有乾清宫照顾呢,您不要担心。王府若是有缺的短的,您尽管跟宫里说,奴婢给您送过去。”

晋王看着皇帝昏倒在了他面前,也是担心又惊讶的看着,过了会儿才平复了下来。如今听着陈翊的话,晋王只应了一声,起身扶起姜瑜,带着殿内的人一起出去了。陈翊站在最后看着他们的背影叹了口气,转身也往内室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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暖阁里,皇帝脸色苍白的裹着被子靠在临时收拾出来的床上,姜御医端着碗药坐在他旁边,另一边陈翊拿着手帕和蜜饯候着。姜御医拿起汤匙搅了搅,看着药也凉差不多,给皇帝递了过去。皇帝皱着眉看了药一眼,闭眼把药一口气灌了下去,喝完把碗递给姜御医,转头含住了陈翊递过来的蜜饯。等感觉到蜜饯的滋味浸润舌尖后,皇帝不由得松了口气。

“朕刚才是怎么了?怎么突然,突然什么都不知道了。”

姜御医把药碗转给陈翊,然后跟皇帝说道:“回皇上,皇上刚才是气急攻心,所以才导致突然昏迷的。老臣先前把过您的脉,如今已经没事了,只是今后还是要小心些,切忌心绪太过激动。”

皇帝点了点头又问道:“小世子那边是什么情况?”

姜御医一脸愧疚地说:“唉,是老臣大意了。当日小世子受到惊吓,老臣恐其会危及性命,便光顾着安抚小世子心神,只是检查了小世子耳内并未出血,就没再管了。后来老臣又试了试,发现小世子对声音是有反应的,就放松了警惕,今日还是晋王告诉我,我才意识到小世子的左耳出了问题。如今看来,小世子的耳朵怕是起初就被伤到了,只是因为太过隐蔽未曾发现,时间久了,才导致它恶化了。”

“你……”

姜御医看到皇帝生气了,跪在地上请罪道:“是老臣的错,还请皇上责罚。”

皇帝看着他的样子,叹了口气说:“算了,算了,事已至此罚你有什么用。你回去吧,记得每日去晋王府请脉,弄些小孩子能吃的东西,照顾好小世子。”

“诶,老臣明白,老臣谢过皇上。”

姜御医说话起身退了出去,皇帝坐在床上闭目养起了神。过了会儿陈翊走了进来,皇帝听到了他的动静,睁开眼问道:“你说那妖书上所言之事,究竟是真是假?这么快,这么快钥儿就对自己的兄弟下手了?”

陈翊愣了一下凑近答道:“皇上,此事,此事未必就如他所言啊。王恭厂爆炸的时机确实很奇怪,可这天灾来了,岂会跟人商量?或许就如奴婢说的,是建奴啊。皇上您想啊,若他有证据可以证明确是安王所为,那他怎么不坦荡荡地署上名字呢。那妖书全篇皆是他自己之言,并没有明确的证据,奴婢觉得不可全信。只是,奴婢刚才听了殿前晋王的那番话,如今这样的情形,晋王也很是为难。奴婢觉得,不管此事究竟是真是假,皇上都应彻查,这既是让晋王爷放心,也是让您放心。”

皇帝看着陈翊眼里的深意,低头思索了一会儿说道:“陈翊,让安王就近原地休整,暂且停止入京,待日后另行下旨再说。让东厂和锦衣卫再查王恭厂之事,范围不限京城。另外,命他们尽快查明妖书的作者和故意传播之人,必要时可以以大臣的上疏为线索。”

皇帝说到这儿看着陈翊接着嘱咐道:“告诉夏衡,让他好好查,这次他若还是和稀泥的话,就莫怪朕不客气了。”

“是,奴婢明白。”

皇帝听言往垫子上一靠,说道:“好了,你去忙吧,让张远进来就行。”

“诶。”

陈翊应了一声,也转身退了出去。床上的皇帝想起了晋王的话,心里又是一疼,慢慢地闭起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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