负一.
人死,至奈何桥头见死神。
死神说,你已死,勿念往事。
人不服强辩。
死神不答,一脚踹入河中。
良久,人上岸复又至桥头。
死神说,你已死,勿念往事。
人诺诺不敢言。
死神笑,遂放行。
零.
“神若是公然去和人作对,那是任何人都难以对付的。”
一.
陈木易坐在宿舍的椅子上,眼睛盯着手上捡来的面具。
这是个粗糙的陶土面具,面具脸型细长,光头尖耳,嘴角是笑的,眼睛却是哭的。
陈木易轻轻的摩挲着砂纸一样糙的面具,心中泛起一丝火热。
若是能把这个面具的神奇之处彻底搞清楚,别说下学期的学费和生活费,就算是飞黄腾达都指日可待。
想到这里,陈木易的拳头不禁握紧了。
他是真的穷够了,只要能不为学费生活费发愁,就算是有些风险也是值得的。
陈木易是个孤儿,从小生活在孤儿院。
孤儿院很穷,只有很少人有学上。
院长见他聪明伶俐偷偷对他讲,你要想继续上学就得成绩得比别人好很多才行。
幼小的陈木易把这话牢牢的记住了。
小学五年,他跳了四级,半年的时间从一年级跳到了五年级。
他成功的引起了孤儿院的额外重视,也是整个孤儿院唯一一个一直读下去的人,但是这也给幼小的他带来了灾难。
要知道他虽然聪明,学习成绩跟的上,但是毕竟比同班同学小了足足四岁。
一个只有八岁的孩子在一群十多岁的同学之中,不懂得收敛反而锋芒毕露,结果自然是被人记恨受人欺凌。
院长几次带着浑身是伤的陈木易找学校协商,但是学校却没有任何办法。
他太小了,很难交到朋友,班上的每个人都比他大四岁,他谁也惹不起。
这样的情况下,往往是一个人一带头大家就一哄而上一起欺负他。
老师能怎么办,总不能天天盯着他一个人吧。
院长无奈,只能求老师尽量多照看他一些,可陈木易还是一如既往的被欺负着。
最后,隔壁养老院一个背几乎坨成了九十度的瞎眼老头看不下去了,他从养老院一路摸过来手把手教陈木易打架的本事。
学了两个月,陈木易就可以在比他高一头多的大孩子中横着走了。
这之后他再也没有被人欺负过,而那个教他功夫的老师傅却在他上高中的时候不在了。
他那会只有十二三岁,不知道“不在”这两个字对一个老人的含义。
他傻乎乎的去追着问了几次,养老院的人每次回答都是含含糊糊的。
后来陈木易长大了一些才渐渐明白,年纪大的人是会去世的。
于是他便不再追问,逢年过节的时候默默跑去师父曾经住过的屋子前磕几个头。
至于学校的那些人,别说是同学,就连学校门口不怀好意的小混混都被他收拾的服服帖帖的。
陈木易回忆着这些往事有些出神,脑海中又浮现出了师父的音容笑貌。
愣了好一会,他才叹了口气把思绪重新拉回到这个面具上。
这个面具是他在宿舍楼下捡来的,捡到的时候面具内侧有些血,血上还粘着一张纸条,纸条上好像写着什么地址。
当时陈木易也没在意,只是看面具挺好看就捡了起来。
这个面具分量非常轻,他拿在手里几乎感觉不到重量。
陈木易好奇之下,就把纸条摘下来塞进口袋,将面具带回了宿舍随手放在了床头,然后他就渐渐忘记了这件事情。
直到暑假舍友纷纷回家,宿舍里只剩无家可归的他还有到处泡妞不方便回家的老田还在。
有时候晚上闲来无事,他两就在宿舍里用电脑键盘玩一款很老的格斗游戏。
老田是其中的高手,几乎是全楼最顶尖的存在,陈木易打不过他。
直到有一天,老田打游戏打累了蒙头睡觉,宿舍里只剩陈木易瞎转悠,转悠来转悠去就想起了那个被他捡来的面具。
也不知道是好奇还是闲的发慌,陈木易竟然试着把这个陶土烧制的面具往脸上贴了过去。
好凉!
这是他的脸贴到面具的第一感觉,就像是脸贴到了金属一样的冰凉。
然后他的视野便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
没等回过神来,他就觉得额头上有什么东西在动,似乎是面具里正有一滴水珠试图挤进他的额头,往他的脑袋里渗进去。
陈木易吓了一大跳,赶紧想要把脸上的面具拿下来。
他的手在脸上摸了一圈,竟然只摸到他光滑的脸颊,那个面具就好像消失了一样。
就在陈木易束手无策的时候,那滴液体已经渗进了他的脑袋里。
他只觉得脑袋里叮的一声,似乎天外有什么东西突然落进了他的脑袋激起了一片水花,这道水花混着波纹在他的脑海里荡漾,有点梦幻又有点迷惑。
他隐隐的觉得这个世界好像不同了,但却又说不上来哪里不一样。
这种迷幻的感觉让他甚至忘记了眼前的漆黑。
陈木易下意识的朝身边摸去,不经意间摸到了晚上打游戏的键盘。
他突然感觉到好像有什么人,或是什么东西拽着他的手指,自然而然的在键盘上跳动起来。
那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就像是苦练了不知道多少年一样。
陈木易愣了一下,仔细辨别了一下他的手法,那竟然是老田刚刚用过的一套连招。
那可是他练了很久都没练成的绝招!
陈木易惊喜交加之下,继续挥动手指在键盘上飞舞着。
他的手就好像是被上帝吻过了一样,或者就像是变成了老田的手似得。
他就在这种顿悟一般的境界中不停的敲击着键盘,老田使用过的炫酷连击和打法就像是刻在键盘上似得,一一被他学了过来。
这噼里啪啦的键盘声吵醒了老田,睡得迷迷糊糊的老田一把将他脸上的面具扯了下来。
他头脑中那种奇怪的感觉也随之消失不见了。
等他们再次交手打游戏的时候,陈木易靠着用面具学来的技术已经可以和老田旗鼓相当了。
老田非常惊讶,而陈木易心中的震惊更不知道比老田多了多少倍。
只要带上那个神奇的面具,便能在短时间内学到别人苦练多年的技术,这种神物要是用好了,以后的人生岂不是如同开挂一样!
远的不说,就算戴上面具学乐器,恐怕一天之内就能学会几十种吧!
一人兼通几十种乐器,单凭这一点就够他吃一辈子的了!
陈木易小心的把那个面具收起来,再也不敢让别人看到,等到宿舍只有自己一个人的时候才拿出来再次揣摩。
结果却让他失望了。
自从他戴过这个面具以后,这个原本轻如鸿毛的面具变得如同瓦块一样沉重。
最重要的是,他再也无法将这重的像一块砖一样的面具带在脸上,更别说再次使用它学习新东西了。
陈木易坐在座位上无奈的把玩着手里的面具。
他叹了口气,有些丧气的将面具放在了桌子上,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张纸条。
那是他捡到面具时面具的内侧粘着的纸条,纸条上面只有短短的一行字:
天上路,白玉京小区,十二号楼,五层。
好像是个地址呢,陈木易心中暗暗道。
或许顺着这个地址找上去会有一些线索呢?
二.
白玉京小区里,一个手握烧鸡的中年胖子正坐在一间单身公寓里。
他的头发稀少,脸蛋和半秃的头皮油光瓦亮,身上穿着一件脏兮兮的白色跨栏背心,下半身的裤子已经不知道多久没洗了,脚上的拖鞋已经黑乎乎的看不出本来的颜色。
他手捧烧鸡嘴里不停嚼着,满手满嘴都是油。
就在陈木易拿着纸条出门的时候,胖子停了嘴斜着眼朝远处看了一下,淡淡的对着屋子里的一把椅子说道:“我的工头要来了,你去接一下。”
胖子的话音刚落,这把椅子就渐渐的拉伸变长,像是一团面一样从地上站了起来,最后竟然变成了一个魁梧男子的身影。
这个男子的身体和面目都有些不清,但是脸上却有一道横跨半张脸的恐怖刀疤。
刀疤脸看了胖子一眼没说话,转身出门了。
三.
另外一边,陈木易从校门走了出来。
纸条上的地名他没听过,只好找校门口的出租司机师傅问问情况。
让他没想到的是,一连问了三个人,居然没有一个听过纸条上的地名。
这些司机告诉他这也许这是周边县城的地名,让他去找市里客运站附近的司机问问,那些人长跑远路见多识广,说不定会知道。
陈木易没有办法,只得带着面具坐公交来到了客运站,一连问了好几个司机竟然还是没有人一个知道这个地名是哪里。
这下他可犯了难,不知道要不要继续问下去。
就在他踌躇的时候,有一个身高足有一米九的大汉从人群中挤了出来。
这人身材魁梧,棱角分明的肌肉把跨栏背心撑得满满的,脸上有一道十几公分的斜刀疤横跨半张脸。
他一靠近,其他司机便被他凶神恶煞的样子吓走了。
陈木易看了一眼这人,眉头不禁有些微皱。
这个刀疤脸没有做出什么出格的举动,只是看了看他的地址,开口说道:“这地方我知道,离得不远,我可以带你去,但是要先给钱。”
陈木易的眉头挑了一挑,头回听说坐出租车要先给钱的。
刀疤脸见他奇怪,又开口解释了一句道:“这地方很近,不用开车去,走路十分钟就行,没法打表。
你要觉得行就给十块钱,我带你去,不行拉倒。”
陈木易思量了一下,既然把钱要在明面,倒不像是车霸来回绕圈要高价。
而且他已经问了这么多人,人人都说不知道,好不容易有个知道的,机不可失。
退一步讲,就算是这刀疤脸有什么坏心思,比如想把他带到小巷里打劫,他也不怕。
至于钱,才不过十块而已,就算被骗了他也承担的起。
想到这,陈木易掏出十块钱递给他。
刀疤脸接过钱,一声不吭转身就走,陈木易赶紧闷头跟了上去。
这人步子非常快,陈木易几乎跟不上,眼看就要跟丢了,不得已之下他暗暗用上师父教给他的身法,这才勉强跟在了大汉的身后。
不过让他稍微安心的是,这个刀疤脸除了走的快一些,并没有其他异常的举动,只是闷头净找一些人迹罕至的小路走。
这些小路虽然偏僻无人,但两侧都是灯火通明的居民楼,也不怕刀疤脸有什么别的想法。
陈木易于是便放下心跟了下去。
走了差不多十分钟,壮汉停下了。
他也停下脚步,扭头看了看四周。
迎面便是一块崭新的大理石牌子,上面清楚的写着白玉京小区。
陈木易稍微松了一口气,这个刀疤脸没骗他,只不过这个小区看起来门庭冷落人烟稀少,甚至连小区门房都没有保安,看起来有些奇怪。
刀疤脸道:“这是个新小区,还没有多少人入住,知道的人很少。”
刀疤脸又指了指远处的一栋楼,继续说道:“那个就是十二号楼,我就不跟你过去了。”
陈木易点点头道谢告别,朝着那栋楼走去。
刀疤脸看着陈木易的背影,又深深的望了一眼那栋高楼,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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