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日江山

《迟日江山》

第144章 反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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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还暗着,林家便掌起灯来,下人们忙忙碌碌,侍奉林知望兄弟上朝。

林知恒见兄长心不在焉,压着声音劝道:“兄长要放手,便实实在在的放手,若是舍不得,索性别让他受这份罪,以兄长今日的地位,保他一世清闲太平还是不难的。”

林知望轻哼了一声:“你可真是高看你兄长了。”

林知恒忍笑道:“您也知道湛儿的性子,与其以为一味拘着,不如早早教会他立身处世的本领,眼下吃些苦头,总比日后在官场上吃大亏要好。”

林知望含笑看他:“长大了,教训起为兄来了。”

“小弟不敢。”林知恒赶紧道。

“你说得对。”林知望微微叹了口气:“只是他这不温不火的态度,让我心里猜不准,还不如跟我闹一场来的踏实。”

林知恒道:“我看他是吃准了兄长这样,有意端着呢,兄长不理他,他自会觉得没趣的。”

林知望撩开窗帘望向车外,天空泛起了鱼肚白。

辰时正,刚刚安睡片刻的徐湛被人叫醒,荣晋来了。

徐湛怔怔望着行动自如的荣晋,十分想讨教讨教他如何练就的这副金刚不坏之身。

荣晋拿手在他眼前晃了晃,问常青:“莫不是烧傻了?”

常青躬着身不敢答话,徐湛终于开了口:“想不到殿下比千从卫来得早。”

“我生怕他们不敢扰我,却上门折腾你,特意赶过来看看。”荣晋道:“他们说你昨日出门便呛了血,着实是吓死我了。”

“殿下……”徐湛欲言又止,半晌,突然说了句:“殿下的知遇之恩,臣结草衔环,难以相报。”

“好端端的,说这些客套话作什么?”荣晋一头雾水。

“不是客套话,是发自真心。”徐湛摇头,此刻比昨日显得更加虚弱了:“臣怕日后辜负殿下这份厚爱……”

荣晋当他是烧糊涂了,便没往心里去,只是嗔怪了句:“说什么胡话。”

徐湛扯出一丝苦笑。

荣晋身边随行的侍卫长报门而入:“殿下,千从卫的十三太保来了两个。”

荣晋显得略有些吃惊:“哪两个?”

“老六和老十三。”侍卫长对荣晋道:“据说金太医昨夜就被下了诏狱,暂时安置在别院的道士们,一大早刚能开口说话,就被分别看押审问,连最小的道童也没有放过。”

荣晋走神的功夫,见徐湛已被小厮丫鬟扶了起来。

“真去?”荣晋问。无广告网am~w~w.

“躲得过一时躲不过一世,何况又没做什么亏心事。”徐湛掩口忍住咳嗽,他喉疾又发作了,大夫反复交代,多忍忍,不能总咳。

来到待客的花厅外,徐湛推了推荣晋道:“殿下先进去。”

荣晋习以为常的与他并排而行,时时还要搀他一把,被外人看见总是不太像话。荣晋明白他的意思,便撒手先他一步走入。

“殿下也在?”见到他们,六太保脱口而出,随即暗暗后悔,从前为了稳固太子的地位,监视荣晋份数应当,如今荣晋是唯一居京的皇子,又是皇后所生的唯一嫡子,再像从前那般监视提防,就是不知好歹了。两人补救似的,忙给荣晋行礼,毕恭毕敬。

“起吧。”荣晋随意找地方坐了,也不叫其他人坐,徐湛极力掩饰走路的艰难,站去他的身后。

“禀殿下,臣等奉命,请徐解元移步宣抚司,关都督有几句话要问。”六太保毕竟年高,比十三太保主意多些,见此阵仗,便知道想把人带回宣抚司,没那么容易了。

荣晋好整以暇的整了整褶皱的袖口:“可有刑科的驾帖,或是父皇的手谕?”

“这……”六太保迟疑。

荣晋目光如炬,盯上了他:“谁给你的胆子,光天化日,无凭无据,拿一省解元去宣抚司过堂?”

见荣六越描越黑,荣十三插话道:“殿下明察,不是拘捕审问,只是请过去问几句话。”

“哦……”荣晋拉长了喉音:“那就是有的商量?”

“是是,还望殿□□念下情。”荣六道。

“好说好说,”荣晋笑着起身,扶了把面色苍白的徐湛道,“走吧,没事了,歇着去吧。”

“殿……殿下……”两人一脸诧异。

“殿下,我等奉上谕查案,自有便宜行事之权,何况真去御前请旨也未尝不可,只是此等小事惊动圣驾,于徐解元、宣抚司都不妥当。”荣十三道。

“徐解元昨日为救孤性命,险些被炸死,你们不会不知道吧。”荣晋不置可否,只是沉下脸道:“有话便在这里问,离开林府一步都不行。”

两人对视一眼,荣六犹豫道:“只怕当着殿下的面,多有不便……”

荣晋靠在椅背上打量他:“徐解元知道的事,孤无不知晓,我在此不便,你倒跟我说说,谁在方便?”

“殿下……”两人跪了下去,荣六慌忙解释:“臣不是这个意思,臣本意是,不敢殿下面前造次,恐殿下治臣僭越之罪……”

林知望在都察院的值房内,盯着一只笔洗出神,那是徐湛送他的寿礼——头一次送他的礼物。

家中来人捎话,荣晋乔装来到府里,直到宣抚司来了人,众人才知是怀王驾到,忙来到部院传信。两个千从卫本要提人到宣抚司问话,被荣晋拦住,只在家中问了些话,录了口供。

林知望实实在在的松了口气,只要人不被带走,至少不会受太大的罪。

送走两尊大佛,徐湛实在撑不住了,何朗将他背回卧房的路上,听他断断续续的交代:“叫人去部院给父亲报个平安……”

“已经去了。”何朗道。

“殿下到府的事别声张……本就没什么大事,别惊动老太太,反多生事端……”

“知道知道,你就别操心了。”何朗将他放在床上。

“殿下,我们所知道的……仅限于今日所说……其他……诸如太子妃的种种猜测,切勿为外人道。”他拉住荣晋道。 m..coma

“可是……”荣晋想说,他的皇兄尸骨未寒,总不好这样不明不白的敷衍过去。

“此事远比我们想象的要复杂的多……太子妃出身微寒,多半是受人指使或利用,此时说了,便是替幕后真凶推了替罪羊出去,即便日后真的要人顶罪,也不是现在,更不能是太子妃……”

言罢,又忍不住剧咳起来,大夫早已候在屋里,见状抚胸拍背道:“林公子,忍一忍,不能再咳了!”

他姓徐,徐湛心里想,可谁又关心呢。

待缓过这一阵,他服了药,进了几口清粥小菜,在袭月的服侍下漱口擦脸,困倦的昏昏欲睡。

徐湛想起什么似的,对何朗道:“请侯大夫去老太太处……请个平安脉吧。”

何朗连连答应,心中纳罕,物之反常必有妖,如此乖巧懂事,不知心里又憋着什么坏呢。

荣晋嘱咐他好好休养,这才带着侍卫离开。徐湛知道他必定在外面兜兜转转,且家里又是来人又是请大夫的一通忙乱,襄儿必定坐不住,要过来看看他,而后偶遇院外逗留徘徊的荣晋,将他这病入膏肓的亲哥哥抛诸脑后。

“怀王殿下安好。”襄儿见到荣晋,大大方方的道了个礼,不等回应,径直往走到哥哥的院子里去。

“襄儿!”荣晋喊她一声,追上去挡住她的去路。

“请殿下自重。”襄儿目不斜视,端的一副大家闺秀的派头。

荣晋笑出声来,见襄儿面色不善,忙敛了笑一本正经的作揖道:“林姑娘。”

襄儿侧身让开:“殿下折煞民女了。”

荣晋笑道:“托你哥哥的福,见一面不易,别生气了。”

襄儿转了半个身子,不想理他。

“再者说,”荣晋随着她的方向转圈,“你拆穿了我,很该是我恼羞成怒啊,你生的哪门子气?”

“是啊,”襄儿微笑道:“我就该装傻充愣,成全殿下一场片捉弄促狭之心,只不知殿下本打算隐瞒到几时?”

“瞒到……”荣晋想了想,一脸认真的回答,“我父皇赐婚那日。”

“你……”襄儿无言以对,转身欲走。

“瞧你还真生气了。”荣晋对着她的背影道:“我姓陈还是姓荣,是布衣还是王侯,对你的心是一样的,早先我处境尴尬,只怕吓到你,连累到你,谁知你冰雪聪明,看破不说破,哄着我一个人唱念做打,白看了一场好戏,也算是扯平了。你想吃什么,玩什么,便是天上的星星我也摘下来给你,向你赔罪,如何?”

襄儿站了片刻,迈出门槛。

“干什么去?”

“找个清静地方说话。”襄儿边走,边打发身边的人躲远。

荣晋喜上眉梢,吩咐侍卫原地待命,大步追了上去:“不先去看看你哥哥吗?”

襄儿气冲冲的:“伙同外人诓骗自己的亲妹妹,不看也罢。”

荣晋笑呵呵的:“我可不是什么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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