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气息
宋裴玉这回就是想膈应一下情敌，挫一挫苏子琛的锐气。
对方酸唧唧的话和慢吞吞的动作，恰恰就表示，他的目的已然达成！
宋裴玉利落地整理新发下来的卷子，速度倒是不慢，又把能用上的课本也叠好了。
一一塞进背包里，再拉上拉链……搞定！
少年直起身，顺势扫了一眼坐在后头的两位Beta男生，主动颔首，打了个招呼。
俩Beta频率一致地点头。
宋裴玉的视线紧接着一挪，落到了周乐的脸上，隐约觉得有些熟悉，好像在哪见过。
周乐见他眉头紧锁、面露疑惑，给了个提示。
“开学第一天，你来找宁学神，在教室外揪住我，询问她的座位在哪……”
宋裴玉想起来了，“原来是你……上回谢了啊，那我先走了，拜拜。”
小霸王难得友善一次！
周乐受宠若惊，赶紧冲宋裴玉挥了挥手，脱口而出一句——
“有空常来玩啊！”
宋裴玉很自然地应下来。
毕竟宁宁过两天就回来上课了，他绝对会成为高二一班的编外人员。
如无意外的话，每一个课间，他都会准时出现！
将沉重的书包甩到肩上，宋裴玉把宁清寒的椅子放好，一步跨了出去。
苏子琛站在自己座位的边上，目光幽幽地盯着他，暗含深意。
宋裴玉感到不爽，伪善的假面基本上绷不住了，“看什么看？”
他比苏子琛高了十公分，以俯视的角度凝视对方，自带极强的压迫感。
“……”
苏子琛骤然回神，脸上的表情划过了一丝不自然，但他很快抛却了犹豫，直接开口问道。
“宋同学，我想问下，宁学神的信息素……是薄荷味的吗？”
与那两个闻不到信息素的Beta不同，他是个Omega，能够警敏地感受到宋裴玉身上的气息。
——是Alpha的信息素。
这股味道很浅淡，类似于一个无形的烙印，霸道地圈出一块私人领域。
‘这人是我的。’
留下这抹气息的Alpha，无声地表达，也体现了强烈的占有欲。
如果是宁清寒……
苏子琛打从一开始就看见了宋裴玉颈后贴着的Alpha信息素隔离贴，也知晓了问题的答案。
可不知为何，他心底仍然保留着一线希望……希望不是真的。
“宋同学？”
“……”
宋裴玉紧抿着薄唇，唇边敷衍的笑意完全消失了，连表面功夫都懒得做了。
他的双眸黑沉沉的，恍如深渊一般，带着鲜明的审视，聚焦到身前的男性Omega身上。
毫无疑问，信息素的味道属于个人隐私，除了当事人，也只有伴侣和家人才会知道。
苏子琛的问题算得上是冒犯。
宋裴玉的心情直线下跌，由不爽转变成了恼火，所以他直截了当地反问道：
“关你屁事？”
他本就是个暴脾气，能忍这么久已是不易，更何况宁清寒不在场，他也顾不上“消除脏话”的任务了。
苏子琛下意识地往后一退，似是被宋裴玉超强的气场给震慑到，面色流露出了些许尴尬。
十六七岁的Omega，一出生就完成了分化，从未经历过挫折。
一路上遇到的全是周围人的温和对待，即便他并非出生于富庶家庭，却是被呵护着长大。
就连初中班上脾气最暴躁的男同学，对他的态度也很不错。
“你、你……”
碰上宋裴玉这样的人，苏子琛根本没有招架之力，憋红了脸也只能蹦出两个字。
他尚未开战，已然落于下风。
宋裴玉在洛城十九中很出名，第四组这边的动静不小，很快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力。
一个“Alpha”和一个Omega，这样的组合，妥妥的话题度爆表！
八卦是人类的本性。
在课余时间，高二一班的学霸们同样是乐于吃瓜的猹。
‘怎么回事儿啊？’
‘有情况？’
‘这俩是一对？’
‘我瞧着不太像。’
‘……’
不过围观的人不敢声张，只敢偷偷地看着剧情发展，以口型和“手语”来沟通。
坐在“最佳观景台”的两个Beta默默地对视一眼，一句话都不敢说，甚至做好了“随时溜走”的打算。
空气中，由宋裴玉单方面散发出来的火药味太过浓烈，一个不小心还有殃及池鱼的可能！
少年的五官凌厉，眼神更是锋锐如刀，盯着人的时候，极具攻击性。
他身形挺拔，单肩背着包，光是站在那儿，已是难以忽略的存在。
“你到底想说什么？”
宋裴玉的耐心即将告罄，拧眉看着身前的Omega情敌，音量拔高了几分。
如果不是为了给宁宁的同学留下点好印象，方便之后的串班行为，他这会儿怕是……
苏子琛一惊，愈发无地自容、进退两难，恨不得原地消失。
可有些话，要是一直憋在心里，就会成为一个难以消除的障碍。
“你……我是说，你身上有薄荷味的信息素，而且，你还贴着隔离贴……所以，我就是想问问是不是宁学神的信息素，没有别的意思……”
男性Omega说着说着，低下了头，陷入了自我谴责。
他在打探喜欢的人的隐私……
“噢？是吗？你这么关心宁宁啊？她很好，不需要‘无关人士’瞎操心。”
宋裴玉终于反应过来了，忽地扬起一抹笑意，居然有些瘆人。
他瞥了一眼周围暗中观察的人群，龇牙笑了笑，看似和善，实则自带杀气。
“……走了走了！”
“别看了，不怕被揍啊？”
“公交车赶不上了！”
“……”
众人顿时作鸟兽散。
宋裴玉的笑容瞬间收敛，面无表情的样子竟和宁清寒有几分相似，轻飘飘地落下两句话。
“我身上之所以会沾染上宁宁的信息素，是因为我跟她待在一起……苏同学，你羡慕吗？”
“……”
苏子琛收获了一个意料之中的回答，神情黯然，面无血色。
他真的没有机会了。
宁学神真的不喜欢Omega，她喜欢的是Alpha。
或者说，她不会喜欢宋裴玉以外的人了……
这一刻，苏子琛的五官耷拉下来，表情比哭还要难看，向来惹人怜爱的大眼睛失去了光泽。
宁学神不在学校的这几天，就连上课的时候，他都忍不住看向旁边。无广告网am~w~w.
苏子琛的脑海里，自动浮现出了宁清寒平时忙碌的样子，认真且专注，格外迷人。
只有天知道，在班主任李堇明让他坐到宁学神身边时，他有多高兴。
如今看来，倒不如离得远一点，还能给自己编织一个结局不太惨的梦境。
苏子琛忍不住发呆，胡乱想了一些有的没的，郁郁寡欢。
“看来是羡慕的……但是很可惜，你羡慕嫉妒恨都没用。”
宋裴玉盯着苏子琛看了一会儿，许是在打量情敌脸上的哀痛，以此获得成就感。
但是这人太过无趣，不知道在演什么苦情剧，让人浑身起鸡皮疙瘩。
旋即，宋裴玉嗤笑一声，迈开长腿，从苏子琛的身边走过，擦起一阵风。
“算了吧。”
宋裴玉如是说道，却咽下了后半句，免得给弱小的Omega带来二次暴击。
‘你的喜欢就这么拿不出手吗？不敢让她知道？’
他和苏子琛不一样。
勇而不莽，有策略、有方法地逐步攻略，坦坦荡荡地表达自己的心意。
就算最后会被宁宁拒绝，但至少，他尝试过了。
他不后悔。
走出教学楼，宋裴玉的手机响了，是专属铃声。
他摸出手机一看，来电显示上写着“宁宁”二字。
心头一喜，指尖在屏幕上一戳，“喂？怎么啦？”
少女的声音听起来没什么精神，却不至于像昨天那般，虚弱到气若游丝。
“为什么不回消息？”
尽显女王风范。
宋裴玉一僵，险些吐露出“我刚刚在跟情敌对峙”的真相。
“……”
这短短的几秒钟，他也来不及编接口，干脆选择了万能应对方案——沉默。
“算了。”
宁清寒知晓宋裴玉偶尔发作的坏毛病，拖拉得要命，颇为仁慈地揭过这一页。
她迟疑片刻，声音压低了些，似乎有点不好意思。
“宋裴玉，你等会儿下车，能不能去一趟水果店？”
“当然可以啊！宁宁，你想吃什么？我买几斤回去，保证让你吃个过瘾！”
宋裴玉自然地接道，沉闷的心情因为心上人的一句话，晃晃悠悠地飘回高处。
他快步走出学校，胆大包天地调侃宁清寒，“你跟我还客气什么呢？宁宁，你太可爱了哈哈哈哈哈……”
然而，接下来的几个字，令他再也笑不出来，险些当场自燃。
宁清寒听他这么一说，立刻撕开了扭捏之态，直接下单：
“我想吃青柠，你给我买吧——噢对了，你会不会弄冰镇果汁？我想喝。”
宋裴玉：“……”
吃、吃什么？
他的听力应该没问题？
这才刚刚过去不到24小时……更重要的是，宁宁知道他信息素的味道！
所以这是……
等到公交车的少年，差点捏碎手机的钢化膜，一秒变成了呆立的石像。
只剩下心脏还在狂跳。
与先前面对情敌时、嚣张万分的模样完全不同，宋裴玉此时毫无抵抗之力，被汹涌而来的羞赧情绪给击倒。
他沉默良久，声线隐隐颤抖，“宁宁，你说实话……你是不是，故意的？”
电话那头的女声一改之前的踯躅之态，反倒底气大涨。
“别问这么多有的没的了，我想吃青柠，还想和青柠果汁，你就说买不买吧！”
“……？？？”
宋裴玉彻底死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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